“你打算竞选市长？”

哈莉古怪道。　　两天前看电视新闻，她还以为企鹅在开玩笑。　　可今天，他正式报名了。　　“我......”电话那头，科波特声音疲惫，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嘿道上再无前进之路，我想扩宽一下赛道。”

最终，他还是没说实话。　　他不确定她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和她的关系。　　送再多代表“友谊长存”的鲜花，他们都不会真正将对方当做朋友。　　科波特曾经倒把她当成好友，甚至救命恩人。　　但联合医院事件中，他听法庭的安排，在实质上谋害了她。　　自此，他就彻底放弃成为她朋友的幻想。　　因为，换成他自己，就绝不会把恩将仇报之人当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他最多指望她同情自己。　　可他需要别人同情吗？　　要她倾力相帮，几乎不可能。　　无法得到大力相助，而她得知盖勒文的真面目，八成还会对他出手......没老妈那一档子事，他愿意和她合力弄死盖勒文。　　可惜，她一定不会向他一样顾忌他老妈。　　除了他自己，没人在乎他妈妈!　　她若对盖勒文下手，盖勒文必然暴怒，然后对他老妈下手。　　这番复杂却又符合情理的心思，只短短一个愣神，就在科波特肚皮里转了几圈。　　然后，他说了谎。　　至少这几天，他会老老实实配合盖勒文，争取时间搜寻他老妈的位置。　　一旦救出老妈，他会让那王八蛋后悔出生在世上！　　......　　科波特的复杂心思，哈莉不知道。　　听他吞吞吐吐说要扩宽业务，她勉强信了。　　因为在她心中，科波特一直野心勃勃却又聪明伶俐。　　聪明，让他不会在嘿道上贸然挑战她。　　野心，让他不甘于现状。　　所以，无路可走又非常想走路，只能无奈踏上白道，很合情合理......直到几天后，他杀掉第一位竞争对手。　　“不对，事情闹这么大，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他杀的人，还怎么当市长？”

哈莉连续翻开好几版报纸，都或隐晦暗示，或直接点明，企鹅人在用非法手段剪出对手。　　网络上对此事的评论，更加赤、裸裸，直接哀嚎“哥谭完了，黑邦太肆无忌惮”。　　又过去几天，一共六名候选人，死得只剩科波特和另一位女性环保主义者时，劳瑞的电话来了。　　“科波特在做什么，为何打破之前的‘稳定格局’？”

她问。　　“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太愚蠢了。”

哈莉道。　　劳瑞道：“时代不同啦，现在新闻媒体太发达。　　尤其是你和十字军的烂事儿，曾在全世界范围内占据几个月头条，全球人民吃瓜吃习惯了，各国新闻媒体下意识特别关注哥谭。　　关注哥谭的黑暗面。　　说白了，就是看咱们米国的笑话。　　用咱们的痛苦，装点他们的幸福。　　就在昨天，俄国新闻社居然拿哥谭的选举，和墨西哥作对比。　　法克！　　你去看看外国网友的评论，清一色的‘幸好咱出生在大俄国’、‘此生无悔入俄国’、‘米国好阔怕’......　　这对米国形象伤害有多大？！　　而且，没外国有钱佬带着庞大资产入米国，没外国顶级大学的顶级大学生，带着他们祖国培养的智慧来服务米国，咱们还怎么伟大？”

“这么严重啊......”　　哈莉有些蠢蠢欲动，是不是该加把劲儿，间接为这个宇宙的大天朝做些贡献？　　把那些有钱人和精英理科知识分子，都吓回去？　　劳瑞沉声道：“非常严重！白宫和五角大楼都被惊动，他们甚至开始考虑，该不该学东边的国家，出动联邦军队，对哥谭来一场扫黑除恶大行动。”

哈莉眉头皱起，只要猫头鹰法庭一天还在，他们就会努力动用关系，阻挡联邦军队进入哥谭。　　因为，军队会打破旧秩序。　　也即是他们最舒服的统治环境。　　可一旦她将法庭覆灭，失去哥谭统治层在华盛顿的影响力......　　哈莉回想起诺兰的“黑暗骑士三部曲”，最后一部，贝恩凭一己之力，让哥谭成为彻底的法外之地——米国政、府放弃了对哥谭的统治和管理，派军队将城市主要进出口封锁。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哥谭》美剧，在《蝙蝠侠》漫画，乃至动漫中，哥谭都曾被白宫抛弃过——太多罪犯，军事镇压失败，只能封城闭关。　　即便不知道漫画剧情，哈莉自己也能在脑海中推演、模拟......当哥谭的罪恶膨胀到一定程度，米国政、府一定会对它出手。　　原因非常简单。　　哥谭是米国的重要城市。　　哥谭的法律和统治制度，与米国其它地方一样。　　如果哥谭的法律和制度完全崩溃，必然让其它城市的罪恶势力看到榜样。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届时米国全局糜烂，米国梦将沦为世上最大的笑话。　　所以，为了避免癌细胞扩散全身，一旦哥谭失控，华盛顿无论如何，也得像切除肿瘤一样革掉“哥谭”。　　“劳瑞大姐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做掉科波特，还是其它什么？”

哈莉问。　　“科波特是主谋吗？”

劳瑞问。　　“八成不是。”

“若黑手得偿所愿，成为市长，会安分守己，让哥谭恢复平静？”

劳瑞又问。　　哈莉嘿嘿一笑，明白了米国政、府的底线：只要维持表面光鲜，只要能继续编织虚假的米国梦，他们才不在意谁坐上市长宝座。　　“不会，动乱会继续。”

她说。　　“为什么？“劳瑞问。　　“我的天下第一格斗场，有一套拳手实力评测等级，你知道吗？”

哈莉笑道。　　“那有什么意义？”

“唔，你看过天朝的《红楼梦》吗？”

哈莉又问。　　“唉，别拐弯抹角，我很忙，你也会很忙。”

劳瑞不耐烦道。　　“拳手评测共分八等，最低级的GCPD巡警卡，街上巡警有收取街区店铺保护费的权力。　　第二级，高级探员卡，他们有资格纳投名状，领取多份工资。　　第三级，警长卡，坐办公室收黑钱，舒舒服服。　　第四级，警监卡。　　第五级，警局局长卡。　　在等级上也包含地检和法官们。　　第六级，市长卡，同时包含议员和同级政、府要员。　　第七级，哈莉卡。　　第八级，韦恩卡，不限于韦恩，包括政商两界的世家豪族。”

“《红楼梦》有护官符，以上等级卡，其实是一套哥谭生活之保命符。”

哈莉笑盈盈道。　　劳瑞若有所思，“所以，成为市长，也无法统治哥谭。黑手可能继续往上爬，继续破坏原有的秩序，直到......”　　“作为七级‘哈莉卡’的大佬，你有什么应对措施？”

她的声音变得凝重。　　哈莉很实诚地说：“目前局势其实对我有利。　　混乱源自上层，而非直接威胁到我的统治。　　或者说，它对哥谭顶级统治层的伤害，远超过对我的威胁。　　其它时候，权力金字塔的顶端阶层，固若金汤，高不可攀，牢不可破。　　现在，顶层受威胁，陷入混乱。　　混乱是阶梯，有人下去，有人上来。　　我这个居于第二层的‘七级大佬’，也有机会肖想八级王者的位置啦。　　倒不是我野心勃勃、不安现状，只不过机会来了，不把握住，太愚蠢。”

劳瑞好半天没说话。　　她被震住了。　　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没把劝诫的话说出口。　　能做大佬，谁还肯当小弟啊！　　至少哈莉还肯对她交心，没半点隐瞒。　　“你打算怎么做？”

劳瑞涩声道。　　“在你打来这趟电话之前，我打算继续稳坐钓鱼台，现在......”　　哈莉神色迟疑，“你觉得，我要不要抢先摘了幕后黑手的瓜，也跑去参加市长竞选？　　或者，等他跳出来，再按照过去的方式，来一场大火并，肉体上干掉他？　　总之，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让我履行哥谭教父和FBI密探的双重责任，维护哥谭稳定，对不对？　　两种方法都能做到。　　前一种，代表新时代；后一种，重回过去的旧秩序。”

劳瑞又震惊半响，语气复杂道：“我得和白宫那边商量一下。”

“OK，我等你的命令。”

哈莉笑道。　　“命令......”劳瑞苦笑，“只怕总统现在都没法命令你了。”

“怎么会呢，我始终不忘初心，牢记自己联邦警员的身份，米利坚万岁！”

哈莉高呼。　　劳瑞直接挂断电话。　　哈莉靠在老板椅上，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打。　　良久，她换来老吉布斯，“你去打听一下，科波特老妈可还在。”

“是去世了，还是什么？”

老头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怀疑有人绑架他老妈，要挟他做炮灰。”

哈莉道。　　“市长竞选，还有幕后黑手？”

老头越发不解，“为了区区市长之位，值得吗？”

为了六级市长之职，往死里得罪七级教父科波特，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真多！”

哈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　　老头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跑了。　　只过去一小时，他就跑回来，满脸敬畏地看着哈莉，“BOSS，你可真神了，企鹅人的老妈失联一个多星期了。　　但他一直隐瞒着，只悄悄派心腹小弟四处搜寻。”

哈莉冷笑道：“让我们看看，哪位聪明人抓住了企鹅的小尾巴。”

三天后，最后的竞选者，那位“强大的”女性非裔素食环保主义者，被科波特带人冲入办公室干掉。　　当晚，西奥·盖勒文面对新闻记者的采访，慷慨激昂，怒斥黑邦嚣张，号召哥谭百姓团结起来，捍卫法律和民主。　　期间，几名记者听得热血上涌，大声呼唤“西奥出山，拯救哥谭苍生”。　　盖勒文神色挣扎，说要仔细考虑。　　“原来又是你这王八蛋！”

哈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