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没有错,您不能这样对待女儿!”
眼看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走过来,陆明湄的眼泪滚滚而下,俨然成了个泪人儿。若是换了平日,陆衡滔见了陆明湄这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定是会软下心肠,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奈何陆明湄如此冥顽不灵,到了此刻,她竟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二小姐带走!”
陆衡滔的声音冷得如同地窖里的冰块,将陆明湄的心凉得彻底,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爹爹,今日竟为了个奴才而加罪于自己,可见真真是糊涂了!“不许碰我!”
陆明湄一把将两个婆子的手甩开,她是二小姐,两个婆子也不敢真的下狠手,因而只得垂手侍立在一旁。“不长眼的奴才,本小姐也是你们这脏手可以碰得了的?”
陆明湄略略挺了胸脯,这话自是说给杜妈妈听的,就算她是一品女官又能如何?在她陆明湄眼中,杜妈妈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尊贵不得哪儿去。“你!”
陆衡滔被陆明湄这个跋扈的女儿几乎气得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好在孙琼禾在一旁伺候着,贴心地位陆衡滔顺了气,陆衡滔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孙琼禾此时也不敢多为女儿求情,陆衡滔正在气头上,如今要将陆明湄关入祠堂,足以说明他的火气之大。如若再火上浇油,真就断了她们母女的活路了!因此孙琼禾只能替陆衡滔轻轻顺着后背,好让他的火气降了些许。“爹,我这话说得没有错,女儿不知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贱人和您说了让杜妈妈来教自己规矩的事儿,可是杜妈妈分明就是来虐待女儿的,不让坐也不让吃饭,就算是奴婢也不至此!”
孽障,孽障啊!陆衡滔的身子颤抖着,陆明湄竟是如此没有进退,可见之前对她的疼爱都是白费的。“父亲莫要发这样大的火气,免得伤了身子,不如先回房休息,至于妹妹,我自会让人送到祠堂悔过的。”
陆衡滔如今怒火攻心,只想着让陆明湄从自己眼前消失,也好让自己清净一番,因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楚凌月的提议。“爹!您怎么能把我交给这个贱蹄子?她定会公报私仇的!”
陆明湄一张俏脸扭曲起来,让楚凌月带人将自己扭送到祠堂,是何等丢脸的事情,陆明湄可丢不起这个人。楚凌月心下冷笑,陆明湄当真是不知好歹,嫌刚才陆衡滔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又巴巴地重复一遍么?既如此,她怎能不让陆明湄好好地表演一番!啪!清脆的声音响起,陆明湄呆呆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而且是当着楚凌月这个贱人的面!陆明湄难以置信地捂着左脸,那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她挨打了,而且是因为说了楚凌月的坏话才挨打的。楚凌月!陆明湄咬碎了银牙,用愤恨的眼神千刀万剐着楚凌月,楚凌月却是端着一副大小姐的态度,倒显得陆明湄更为小家子气了。“凌月,送她入祠堂悔过!”
陆衡滔甩袖离开,孙琼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她到底是个明白人,只要自己还能伺候在陆衡滔的身边,就有为女儿说情的机会。只是,苦了她的女儿!祠堂又阴又冷,岂是陆明湄这等自小养在深闺之中的小姐可以承受的?也不知楚凌月是否会给陆明湄气受!只是当下并非考虑这种小事的时候,孙琼禾只来得及回了头,强忍着眼泪跟着陆衡滔离开。待陆衡滔离开,楚凌月让两个婆子将陆明湄绑得严严实实,方才遣散了众人,说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亲自将陆明湄送入祠堂,也好让陆明湄心里好受一些。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楚凌月和陆明湄二人,刚才在众人面前一脸乖顺委屈的楚凌月才卸下了面具,她抬起陆明湄的下巴,仔细地看着这张娇俏的脸庞,上面的泪痕未干,倒当真显得楚楚可怜。若是单单看这张脸,旁人只当陆明湄是人畜无害的,可若是当真这样认为,就大错特错了!“贱蹄子,都是你挑唆了爹,他才会这样对我,爹心疼我,不出几个时辰就会将我放出来,到时候定是要给你好看!”
陆明湄口不择言,丝毫忘记了刚才她就是因为对长姐不敬才挨的打。啪!又是一声脆响响起,陆明湄因为被绑了,竟有些站不稳,趔趄了一下方才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凌月。她竟然也敢打自己!“楚凌月,我和你拼了!”
陆明湄虽然被绑了手,脚却也没有闲着,抬脚就朝着楚凌月踢了过来。楚凌月岂能让陆明湄的阴谋得逞,当下踢了陆明湄的膝窝,陆明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一巴掌,是替杜妈妈打的!告诉你,什么叫尊老!”
“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告诉你,什么叫孝顺!”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告诉你,什么叫尊卑!”
连续三巴掌将陆明湄打蒙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如今没有陆衡滔和孙琼禾在此,竟是无人可以替她做主。可见,楚凌月是故意抓住了这个机会。陆明湄的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清晰的五指印均匀地分在两侧,看起来可怖得很。“楚凌月,你……”陆明湄咬着嘴角,一丝鲜血溢了出来。“怎么,想说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么?没错,刚才我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就算是父亲知道了也不要紧,作为姐姐,作为侯府的主子,我不过是在教训妹妹而已,旁人说不出任何不是,须知,这可是侯府!”
说罢,楚凌月拉着陆明湄起身,推搡着她进了祠堂。祠堂果真又阴又冷,陆明湄进去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楚凌月将她按倒在蒲团之上,让她对着老祖宗忏悔。“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肯认错了,什么时候才许出来!”
楚凌月兀自离开,又吩咐了看门的婆子几句,就算二小姐如何哭闹,都断然不许放了她出来,否则可要拿她们是问。有了大小姐的话,婆子们自然摩拳擦掌,巴不得陆明湄闹起来,这样的话她们也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报复一下。平日里惯是作威作福,不把他们下人当人看,因而下人们对陆明湄的意见很大,如今陆明湄落得这样的境地,下人们也算是出了口恶气。楚凌月的心中也是舒畅得很,出了祠堂的时候,听兰溪跑来说,孟家的二小姐请她去珍珑斋挑首饰。左右闲着无事,楚凌月换了件轻便的衣裳出了门,兰溪巴巴地跟着,出门的时候却又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楚凌月无奈地笑着,这丫头惯是个爱热闹的,不知又被哪个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去。想着孟媺和还在珍珑斋里面等着,楚凌月也不等兰溪,径自去了珍珑斋。“孟小姐莫不是看上了这里的首饰?看上了哪件,我送你就是。”
宋逸超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孟媺和,今儿也算是赶了巧了,本来是闲着四处逛逛,谁料在珍珑斋看到了孟家的二小姐。自打上次在孟府相见之后,宋逸超就对孟家的二小姐念念不忘,只是碍于当时老太太的寿宴,宋逸超是个晚辈,自是不好太过放肆,今日得见,也算是两人之间的缘分了。上天都帮他,宋逸超安有不上前搭讪的道理?若是可要抱得美人归,今日也不虚此行了。孟媺和打心底极为厌恶宋逸超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偏生他乃是丽妃的弟弟,背景大得很,就算是对他不喜,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因而孟媺和微微一笑,“宋公子有心了,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并没有中意之物。”
岂料宋逸超听了之后勃然大怒,“掌柜的,你这珍珑斋里面怎的什么好货色都没有,莫不是糊弄我不成?”
珍珑斋掌柜的自是认得宋逸超这位爷,他哪里开罪得起这样的人物,因而点头哈腰,“老朽这里还有其他的宝贝,请公子和小姐来里间看。”
里间?宋逸超的脸色稍缓,这正和他意,外面的耳目众多,若是进了里间,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孟媺和自是不愿意的,宋逸超不怀好意,恐怕是借了为自己挑首饰的名义来轻薄自己,因此孟媺和微微施礼,“宋公子,我和凌月有约,怕是不能和宋公子进去挑首饰了,先行一步。”
“你给我回来!”
见孟媺和要走,宋逸超大力拉过孟媺和,虽是他看上的女人,也要识时务才好,否则,他也只能动粗了。“宋公子,你请自重!”
孟媺和大力挣扎,奈何小女子的力气终究不如男子,玉手被捏得通红,却还是逃离不了宋逸超的魔爪。“放开!”
正在此时,楚凌月赶了过来,尚未进门的时候,楚凌月就听到珍珑斋里面不寻常的声音,当下暗道不好,也顾不得等兰溪搬救兵来了,先将孟媺和救出来才是正经。否则坏了孟媺和的名声,可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