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倒是安静了,可神色却大不如前,摆明了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急得皇后团团转,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前后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皇帝闻言虽忍不住大怒,却也知道皇后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疾步朝着太后房间走去。看着眼前仅是一夕之间,便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太后,皇帝的心里下意识地生出一股慌乱,眼神中更是数不清的哀伤和难过。说到底终究是太后,就算是这两年愈发的生疏了起来,可这几十年的母子情谊,依旧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会遗忘。“母后?母后?母后您怎么样了,回儿臣一声可好?”
说话间已是情难自禁,不自觉红了眼眶。而此时此刻的太后,又哪里还能听进去,更别说回话了。见状皇帝的心又是一痛,当下喝令随行太医,表示“治不好就要你的命!”
同时派人去请当地名医,立刻有人推荐了皇帝和太后本欲来见的水玲珑,便当即着人去请。熟不知化名水玲珑的林若茵,自打两个月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开始等着这一天了,而以医女身份回归,无疑又是极大的助力。一刻钟后,圣旨传到若水堂。林若茵欣然接旨,并表示能给太后看病实乃福气。然而话虽如此,却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都病倒了,看来这份见面礼送的不错。不过,还远远不够呢。想想这么久在民间玩乐惯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人陪她斗智斗勇。这一下子从平静中回归到勾心斗角,还真怕会不习惯。南宫瑾、王妃,许久不见,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若茵,反正若茵倒真是想你们了。对了,听说老冤家大夫人和林若溪也来了.对头这么多,还真怕有些分身乏术。不过不要紧,若茵一个也不会落下的!只是看到太后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时,林若茵的心里居然还是下意识地闪过一丝不忍。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已然忘了,就是这样一个形容枯槁的病危之人,曾经恩将仇报不算,还一度将她置于死地。要不是小北发现的及时,她现在早已是黄泉河畔的一缕孤魂了。深呼吸一口,慢慢平静下来,靠近太后。小北给她做的这种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质地倒是上乘,只是一流汗,滋味就不是那么好受。好在并没有人看出她的异常。毕竟皇命再上,加上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林若茵有心敷衍了事,也不得不认真谨慎地给太后检查情况。不想才短短一年不见,太后竟然已经成了一个空有强硬外表的纸老虎,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不说,情绪还极其容易波动,但凡一点大的刺激,都有可能让其一病不起。哼哼,这算是老天开眼,终于恶有恶报了么?纵然唏嘘,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一些嘲讽。确定了太后的情况后,林若茵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禀报道,“启禀皇上,实不相瞒,太后娘娘贵体,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五脏六腑皆有不能程度的损坏,加之时有郁结、心病难除,不得不说很是棘手。”
说着眉宇间露出一股为难之色,好似在权衡利弊一般。少许才接着道,“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解,只是.”却是没有一口气说到底。“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
可是生生急坏了皇帝,不免连连追问道,而后才猛然意识到林若茵的担忧,赶忙保证下来:“你且放心,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便是。”
“只是在用药之前,还需要极为复杂繁琐的针灸治疗。太后凤体珍贵,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的话,纵然是有十个民女,怕是也不够赔的。”
既然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金口玉言,林若茵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不过是说说而已,虽然有九成的把握一定会做,但哪怕仅是一成,也依旧是个变数。果然听了这番话后,皇帝的脸色登时变得沉重起来,显然这般风险极大的方法,他也不敢轻易做主允诺。一切顺利还好,自是皆大欢喜,可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却是谁也担待不起,难道还正要迁怒给大夫么?眉心处不自觉深深皱起几道沟壑,看上去很是烦忧。其他人等亦是一言不发,毕竟如此特殊时刻,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付出的可不就是一口唾沫这么简单的事情。岂料就在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皇上等待决策的时候,一直昏昏沉沉的太后开口了。“哀家、哀家愿意接受治疗。”
话倒是说的很坚定,口气却极为虚弱。“母后?母后?”
皇帝闻声,连连轻声唤道,想要再次确定太后的想法,然而所有的呼唤又都好似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罢了,想来皇帝也是无奈至极,才咬咬牙狠狠心,对着林若茵说道,“好,且依你所言,还望圣女竭力而为。如若成功,朕必有重谢!”
异常庄重的神色,好似在托付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民女定当倾尽全力!”
亦是一丝不苟地回复,再怎么说也要配合一下才是。说完表示自己施针时,需要极为安静的坏境,借以暗示众人离开。而这场之人又个个都是人精,当下主动撤离,顿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林若茵和太后两人。真是和在药堂的时候情况相同呢。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林若茵不禁心中感慨,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真心病倒,而另一个不得不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