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大夫人,是不会理解他的苦处的吧。唯一给他安慰的只有庚娘,可是现在庚娘不见了。好不容易和大夫人睡在一起,大夫人果然又闹了这么一出。这样下去,还指不定会到何种地步。如果可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一天老在他的耳边叨叨,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再强势地对他管这管那,他就可以在林若溪出嫁给三皇子后,以自己的新身份捞回本钱,之后便可以无所顾忌地再多纳几房顺眼的小妾,肆无忌惮地做这做那。那生活,真是想一想都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卿儿,真是对不起了,要不,你就且美美的睡上几天吧。我自会跟若溪说,你太过伤心她即将出嫁离家,不忍去参加典礼,怕悲伤扰了喜庆。”
林傅成低声喃喃道,忽而低垂的眼眸中,一丝寒光忽然而过,叫人看来不禁心底发寒。三天后,林若溪正式嫁与南宫瑾为妻。大婚当日,皇城上下,十里红妆,锦绣漫天。子时,虔诚祈祷,愿过往恩怨皆散了,求余生爱恨终有完美归宿。丑时,花香沐浴,褪去俗世铅华宁心神,洗净一身灼污迎新生。寅时,上妆穿衣,醉人的胭脂脸上涂,大红的盖头高高挂。卯时,亲人泪别,一口多年养育恩,一把悲喜交加泪,一曲无声离别赋,一首岁月弄情诗。辰时,鞭炮齐鸣,红鬃烈马把道开,八抬大轿喜出门,路上行人皆欢舞,莫道帝都不销魂。巳时,锣鼓喧天,新娘含泪把门别,新郎欣喜轿门起,十里长廊鲜花铺,万丈高空声相送。午时,喜娘高呼,一叩首,拜天谢地,感恩命运让两人相遇相识,相伴相知。二叩首,拜父谢母,感恩双亲将彼此抚养长大。三叩首,谢你谢我,谢今后携手而行的漫长岁月。未时,大宴三千,推杯换盏间,你一句恭喜,我一句多谢,不论只言片语,尽是满心情意。亲人经此更亲,友人经此更深,爱人经此更浓,尽管已属陌生人,也经此把酒言欢翻写新篇章。申时,兴致渐浓,喜酒的百杯千杯乐不停,擅颂的三句成行出口成章,原本不善言语的,如此盛况之下,也好似话唠附体,头头道道,各种没完。而那些理应活跃的,却是一反常态安静沉默了下来。酉时,喜房相送,满是桂圆花生莲子枣的床上,哪怕身子已经绷得很紧,还是能不时的感到身下传来的阵阵异样触觉,有着微微的疼痛,却又各带着几分酥酥麻麻的意味,叫人一颗心不由得发痒。戌时,繁华落幕,酒酣胸胆者,要么陆续而归,要么直接留宿皇子府,同主人一并涌入洞房,借着酒意几番作弄后方才兴尽离去,留下两小新人在满室红光里相顾无言。亥时,明月高悬,新郎踉跄回身,纵然素无情感,也不禁在这一刻心潮澎湃,就连缓缓胜出的双手,也不自觉有些颤抖,饶是仅隔了一尺,也下意识觉得如此遥远。倏地,盖了一天的红盖头就这样落下。林若溪的心里募得一怔,刹那间,好似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一般,明明想板着脸,表现出一副无悲无喜无所谓的模样,却偏偏本能似的羞红了脸,在一室漩旎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尽出,更别提抬眼去看眼前人了。而南宫瑾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看着红盖头下双颊酡红的林若溪,不知为何,总觉得比往日要动人了许多,乃至恍惚间,仿佛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呢喃着。“去吧,去吧,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新娘子啊,看,多么的笑颜如花,看,多么的美艳无双”可正当他在声音的蛊惑下愈加靠近,且眼看着就要将身边人儿拥入怀中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明眸皓齿,清丽绝世,如同一尊石像般静静的看着他,一身白衣无风自动,似流光,似清辉。然而本应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景色,却因为眼中多了几分茫然,而显得丝丝叫人心悸,似乎还多了几分凄楚。若茵……南宫瑾心里不由自主的轻呼道,好似瞬间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周身一怔,饶是鼻息依然能闻到那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还是生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同时曾经那个令他百转千回的梦境,再次涌现心头。迄今为止,他依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梦里的一切都真实的好像确实发生过。因为今生他与林若茵恐怕再无缘分,倒不如保留一份梦境以做念想,毕竟他心知,也许林若茵才是他最爱的人,而他只能在梦中和她放纵天涯。失神间,气氛陡然间僵硬。“三皇子?南宫瑾?”
察觉到南宫瑾的异常,林若溪不禁连声忽道,却不想一抬头,刚刚巧撞进了南宫瑾的怀中,霎时只觉得脸颊愈发的滚烫,连声音都不由降低了好几个度。“恩?”
南宫瑾下意识的回过头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音未落,双唇便轻轻的贴在了林若溪的额头。忽而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林若溪怔怔的望着南宫瑾,胸口处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可不消眨眼,又是愈加狂烈的不安躁动,只觉得一开口就要跳出来似的,逼得人不得不紧咬着唇瓣,却忘了,红唇轻咬,该是一种怎么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见状,饶是南宫瑾的大脑还处于端在的放空状态,也不由心下狠狠一颤,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个深情相拥,将刚刚没有继续下去的事接着做下去。“啊。”
林若溪顿时惊呼一声,连忙探出手去抵在南宫瑾的胸口,想要抵挡这来势汹汹的靠近,奈何落在南宫瑾眼中,已是典型的欲拒还迎。于是大手轻扬,轻轻松松将两只素手抓在手心,而后不管不顾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