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有个一两分钟之后,云知蓦然睁开了眼—— 凌冽的寒光已经很近了,带着逼人的锋利直指云知,幸好她及时发现,堪堪躲过。 云知滚落在一旁,身上沾满了灰尘与杂草,手臂和两侧的脸不可避免被地面上的石头所划伤,身体更是使不上力气。 脑海中一阵阵的发着黑,云知的雪白长袖向下垂了垂,遮掩住了颤抖的双手;眼皮轻飘飘的抬了抬,恰巧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云知之前盯上的熟人——玩家皮姆。 不等云知反应,第二波的攻击袭来;他的身手说不上好、但胜在敏捷。 利刃出鞘,如同出世的游龙、带着不可匹敌之势朝向云知的脖颈等致命之地刺去,挥剑之快甚至让人隐隐听见了剑鸣… 云知躲闪不及被对方的剑给刺穿,右肩的衣料渐渐染上了红、也让云知的脸色苍白了些,忍不住闷哼一声。 皮姆神色冷漠,将剑从中一把抽出——淅淅沥沥的带出了刺眼的鲜血,血腥气逐渐蔓延至二人之间,云知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此时的皮姆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脚边不堪一击的娇小姐,不屑的笑了笑;此时云知也只是兀自垂着头,像是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一般… 皮姆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锋利的白光微闪——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拿着棍状物朝向皮姆的后背就是一击,突袭的痛苦让皮姆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同样让他也拿不稳手中的剑、不受控制般的往云知的方向跌去… 他看向娇弱小姑娘的眼神仿佛透着不可置信,云知忽然就笑了,笑得格外温和,像是邻家妹妹那般。 皮姆被云知的笑容晃了一下,可却在下一刻,锋利的剑刃毫不犹豫刺向了他的心口—— “呲———” 或许是向下冲力的原因,剑刃直接将对方的身体给彻底扎穿了,血迹恰好滴在了云知发着颤的手上、好似云间一点红,妖异非常。 皮姆眼中一片骇然和恐惧、脑中轰鸣阵阵,身体向下倒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响了一下,死不瞑目的垂下了头。 熟悉的电子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玩家扮演角色——皮姆已死亡,请剩余玩家继续探索本场副本、再接再厉。] 云知稍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染满鲜血的剑柄。 属于云知的个人游戏通知随之降临:[叮!恭喜玩家云知成功击杀玩家皮姆,您所获随机掉落物品:千寒剑|E+.使用度×107%] [千寒剑|E+.使用度×107%:百炼成剑、千年凝寒,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当宿主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之时、寒意可随宿主心动而动——正可谓心向即剑指。] 地面上的身体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地的血迹、以及一把染着鲜血的长剑。 云知瘫坐在地上,黑团幻化成她本人的样子扶着她到一边的石灰墙靠着、屁颠屁颠的把血泊之中的千寒剑递给了她。 开了刃的剑就是不一样——尤其是还沾满了人的鲜血。 剑身微长、是朴素的银灰色,剑柄瞧不出去是何种材质、但握着倒是极为舒服。 云知将其收回了道具栏,心中则是暗暗想着回去要好好的去学习剑法,最好找个临时的师傅、或是看看无序号上面的商城有没有相关的功法在卖… 她放松的倚靠在墙上,手背、指缝、右肩、脸颊两侧,乃至衣角都或多或少都沾了血,或是自己的、或是那位死不瞑目的。 轻阖上眼,云知的情绪比之第一次亲手杀人要稳定不少,莫名的有种置身事外的漠然、仿佛刚刚杀伐果断的少女不是自己那般;甚至她还风轻云淡的扬了一下嘴角,温和而无害。 云知缓缓睁开了眼,眸底的情绪静的可怕,在某一刻,竟让人产生一种这些事情近乎全在她掌控之中的荒谬感,诡异的令人感到悚然。 正当她要拿道具栏的药物进行疗伤时,一道机械的电子音自耳畔传进——[叮!玩家皮姆个人任务可进行转移,玩家云知是否接受?] 云知眼中浸染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嘴角也弥漫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呵… 长睫轻颤,浅金色的眸子微闪—— 意料之中。 云知在‘是’与‘否’之中选择了‘是’。 下一秒,手环弹出了一则消息,云知轻点其中— [叮!玩家云知主线任务已选择更换为个人任务、现已发放!] [个人任务:击杀玩家1/3] [任务奖励:积分×20、抽奖次数×1] [请玩家再接再励!] 云知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闲适自在的拿着自己的医疗类道具救治着自己,漫不经心的想着—— 游戏的真面目逐渐暴露了。 想到这里,云知心中暗自思考着自己是剩下的两个目标—— 首先,那位叫萨满的少爷危险系数太高不行、乃至和他关系貌似不一般的阿米莉娅同样也不行。 其次,那位叫琼斯的‘新人’或许会是蓝星的,暂且不考虑他。 最后—— 就只剩下那位大小姐、乃至她的那位小跟班了… 云知长叹一声,无奈极了。 没办法,就只能先牺牲那两个了——毕竟现在她也没了别的退路。 反正不是她死就是其他玩家死,那她肯定选择让其他玩家先祭天啊… 云知忍不住摇了摇头,啧啧两声—— 瞧瞧,这才多久她就选择主动出击了,自己还真是自私又冷漠啊。 刽子手都没她狠… 可怜的姑娘们。 云知眼中出现某种讽刺性的怜悯之色,眸底深处的囚笼已经悄然开放… ——游戏的可怕之处在于会不断消耗人类那仅有的底线与道德感;而云知的可怕之处在于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乃至所发生的一切改变并非是游戏的存在动摇了她的本心、也并没有让她失去自我。 ——换句话来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近乎极端的自利主义者、一个理智的疯子。 她甚至具有极具天赋的表演性人格——否则那些朝夕相伴的同学、从小看她到大的峰叔等人怎么又会被她这么轻而易举的给‘骗了过去’?她甚至在一些特殊情况之下鬼话连篇,真正练就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怪胎、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于是她选择压抑自己、虚化自己,以一种脱离实际的方式去剖析一些自己因为某些事情而产生的情绪波动——谁能知道,以为自己以后都要这样过日子了,结果就在不久前出现了这么一款神奇的游戏! 初进或许会在情绪之中参杂些不理智的恐慌,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巨大的惊喜——在这里,自己不再是异类。 这样如鱼得水般地方让她欣喜若狂,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毕竟这里不是过家家的地方,随时都会要人命;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真的好奇这个游戏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如之前她所说:无论付出多少、她总会是要在布满荆棘的路上爬的更远——直至顶峰、直至找到所谓的真相。 可真相… 真的会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