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母捂着脸,倒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哭得太过伤心,以至于连卫青秋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卫青秋最见不得看到卫母哭,那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得她也不由心中发酸。她不由上前,轻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卫母听到卫青秋的声音,突然一滞,猛地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强撑着露出了一抹笑容:“秋儿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娘没事,就是刚才沙子落到了眼睛里。”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卫青秋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因此更加地难受。她去外面打了一盆水,把帕子沾湿,一边轻轻地擦拭掉卫母脸上的泪痕,一边柔声说道:“娘,在我面前你有何事不用瞒着,我是你女儿,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是不是爹不争气,又去赌钱了。”
提到卫父的名字,卫母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她摇摇头,有些失神地说道:“你爹爹最近倒是没有去赌钱了。”
既然没有去赌钱,那又因为何事惹得娘亲如此伤心?卫青秋心中留了神。她看卫母的样子,也知今日问不出什么来,便安慰了几句,说了些左府和医馆中的趣事,直逗得卫母破涕为笑。卫青秋看她刚才哭得眼红脸肿,怕她伤神,便给她服用了补气凝神的药物。卫母吃下后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了。卫青秋照料着她睡下,又帮卫母盖好了被子。这才走出了屋子,屋外站着两位侍女,是她之前派来伺候卫母的。卫青秋直接了当地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我娘为何这般伤心。”
那侍女却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夫人,卫老爷已经有足足十几天未曾归家了。卫夫人便是因此伤心。”
“什么?”
卫青秋眉头一皱,“初二那天我还见过他。”
侍女说:“卫老爷就那天回来了一趟,等你走后,他立刻也就走了。”
卫青秋听得心里大怒,原来那日卫父竟只是回来装个样子,糊弄她而已!卫青秋冷声说道:“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侍女往屋里看了一眼,轻声说:“少夫人,我们也想告诉你的。可卫夫人却是说了,这乃是他们长辈的事,若是让你知道了,她会觉得面上无光。而且听说你每日在医馆忙碌,最近才有空歇歇,她不人忍心让你操心。”
卫母的一片母爱,让卫青秋觉得又心酸又温暖。而她早就不对卫父抱以任何的希望。卫青秋问道:“你们可知我爹去了哪里?”
侍女说:“前几天,我们陪着卫夫人去街上散心,却是刚好看到卫老爷进到了桂花巷子里,想必之前他一直住在那里。”
桂花巷子?卫青秋眨了眨眼睛,蝉衣立刻说道:“桂花巷子里新开了几家青楼。”
原来如此!卫青秋顿时怒火中烧,好个卫父,居然夜宿青楼不归!她吩咐侍女们好好照顾卫母,而卫青秋则直接杀到了桂花巷子去。桂花巷子在城北,却是比那风月一条街多了几分幽静。从巷子口经过,若不是里面高高挂起的一排粉色灯笼,还有时不时飘出的女子娇笑声,别人定不会想到,这里面居然有好几家青楼。卫青秋径直走到了其中一家青楼门口。门口站着的老鸨一看到她,便掩嘴笑道:“哎呦,这是哪家的大姑娘啊,这模样可真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莫让人看到了说闲话。”
卫青秋见她不似那等蛮不讲理之人,便对蝉衣点了点头。蝉衣立刻从袖中拿出了几两银子递了过去。老鸨收好银子,笑道:“您有何事?是来抓奸的,还是来打听人的?”
卫青秋见她如此熟练的模样,便知这样的事情定然不少。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卫大壮连日留宿在此,不知可否找他出来。”
“卫大壮啊。”
老鸨上下打量了卫青秋一眼,“你莫非就是他的女儿,那位左少夫人?”
见卫青秋点头,老鸨笑得更欢了。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谄媚,说道:“你爹在我们这住了好些日子,两日前,他给小桃花赎了身,说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卫青秋的脸色一沉,问道:“你可知他们在哪?”
老鸨说:“就在北门的客栈中。”
北门的客栈?卫青秋心中起疑。既然卫父准备养个外室,为何不去找个宅子住下来,居然跑到客栈去住。她照着老鸨说的地址,很快便寻到了那处客栈。给了小二一点银子后,卫青秋便出现在了卫父所在房间的门口。刚刚靠近,她便听到卫父的声音从传了出来。“哈哈哈。”
卫父大笑道,“我当然心里只有你一个,家里那个黄脸婆,我看到就烦。你说让我带你走,我不就去找了马车吗?”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讨厌,青天白日的莫要动手动脚的。”
卫青秋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阵恶心。就听那声音继续说道:“不辞而别也不好,不若等下我跟着你一起,去向你家那个老婆子道别,免得她误会你是被人抓走了。”
卫父说:“桃花小心肝啊,我都听你的。莫说是道别了,哪怕你让我骂她一顿我都愿意。”
小桃花笑道:“你可莫要骗我。我不要你骂她,我只想看到你当着我的面,用大耳光子打她,让她知道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丑老婆子,就算是乞……”卫青秋听到他们这般侮辱卫母,哪里还忍得住。她当即一脚踢开了门,厉声骂道:“闭嘴!你是哪里来的下贱娼妇,居然还想教唆我爹打我娘!”
小桃花正躺在卫父怀里撒娇,猛地看到有人闯进来,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卫父立刻扯过被子把她裹好,看清楚来人是卫青秋后,顿时怒目横眉:“你这个孽女,谁给你的胆子闯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桃花都被你吓到了。”
卫青秋厉声说道:“你做出这等恶心事,我为何还要给你脸面!今日你敢去我娘面前胡说八道,我今后便当没有你这个爹爹。”
卫青秋早就知道卫父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他竟做出这样不堪的事,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如今她根本不想再看卫父一眼,总觉得,一看到他,便会沾染到某种污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