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跪在卫青秋跟前，一五一十将这几日自己观察到的行迹报告。“少夫人，这就是怜玉公子这几日的行动轨迹了，几乎没什么变化。”

卫青秋觉得好笑，怜玉公子要是把这股劲用在别的地方，早就成大事了，“你确定他每天定点定时去享春楼？”

“真的，一刻也不差，我发誓，”玛瑙急急忙忙抬起眼睛，着急的要掉眼泪。卫青秋看了她一眼，可怜见的，真不到走投无路，恐怕她还不会这么乖巧听话。“行了，起来吧，你身体太虚弱，今晚留在我房中养伤，我保你平安，”卫青秋幽深的双瞳注视着玛瑙，让她一阵安心。一从人回到左府，皆是疲惫不已。“玛瑙，你明日一早便离开，不可久留，”卫青秋再次叮嘱：“万万不可回到于氏那里，也别想着回去收拾东西。”

卫青秋处理完这最后一桩事情，扶着额头，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白天就诊耗费了不少精力，没想到半路又出了这种事，几乎没有闲下来过。苏木见状，赶紧上前，替她按压肩膀和后颈。她舒服的叫出声，“啊，再用力点，苏木，你这手艺真能开店了。”

“开什么店啊？”

苏木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有小姐，我可什么都不是。”

正在准备热水的蝉衣匆忙从外面跑进来，脸色不好道：“于氏又过来了，不知道安的什么好心。”

“还能有什么好心，就是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罢了，”她轻抬手腕，苏木便将她搀扶起来。没过多久，于氏果然敲开了门。于氏一眼看到了她身旁的玛瑙，怒目瞪过去，“这贱蹄子怎么还没赶走，留在这里等着领赏啊！”

玛瑙脸庞面目全非，低下头去，嗫嚅着不敢回答。“还不快滚过来！连竹子都不认得了？”

于氏怒斥，吓得玛瑙身子一抖，整个人下意识的就要朝于氏走过去。卫青秋一把将玛瑙拉回自己的身边，甩过去一个冷脸子，“这么快就忘了你恩人？刚才要不是我，你不早就被巴掌扇死了，现在又要去哪儿？”

“奴婢也不知……少夫人，饶了我吧。”

她怯懦看了一眼于氏，对上她狠毒的眼神，更是恐惧不已，跪在地上，抱住卫青秋大腿，眼神里明显希望她放自己过去。卫青秋没有如她所愿，反而教训道：“要么自己滚出去喂狗，要么就在这儿别动。”

“少夫人，你什么意思，这是我自己的丫鬟，用不着你来教训！”

于氏气急败坏，走上去，三两下就揪着玛瑙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苏木和蝉衣本想动手，碍着于氏的身份，还是不好强来，挡在门口，不让她们离开。“玛瑙早就不是我们左家人，更不是你的丫鬟，别跟我说今天医馆发生的事情你一无所知，”卫青秋似笑非笑看着于氏，眼睛里满是戏谑，“说不定，大夫人还有兴趣参与，只是忘了当场。”

“你、你胡说什么？”

说着，于氏一个巴掌打在玛瑙脸上，“肯定又是这丫头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玛瑙脸部刚结痂的伤口有开始流血，她痛苦的捂着脸，连眼泪都不敢流，怕刺痛伤口。“看来，玛瑙真知道些什么，你当个人证，我给你主持公道，”卫青秋呵呵一笑，将玛瑙搀扶起来。玛瑙低头不语。卫青秋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强硬：“说啊，在这里说清楚，把你想说的话、想告的状，全都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啊……”玛瑙连连摇头，完全不知道卫青秋什么意思，明明刚才在医馆还让她保密。于氏眼神瞬间变了，怀疑这个婢女是不是真的把左静兰供出去了，顿时内心的杀意更加强烈。在她动手之前，卫青秋却比她更先动手，直接两巴掌扇过去，又将倒在地上的人连踹了几脚。“你，你这是屈打成招！”

于氏看到玛瑙嘴角流出的触目惊心的鲜血，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重。玛瑙“啊、啊、啊”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不敢相信的，玛瑙不管不顾冲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拼命喝了好几大口水，接过喉咙还是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像小猫挠桌子一般，甚不明晰。于氏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皱眉，“还给我演戏，是不是还想装哑巴？”

“哑巴？”

卫青秋浑然不知般，走上前去，三两下将她按在桌前，替她把脉。一边诊断，一边威胁道：“可别想装哑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说话，然后有另外一百种方法让你告诉我，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算盘。”

玛瑙听着两人的威胁，紧张到疯狂地掐着自己的胳膊。于氏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倒真不像是在演戏。她知道自家婢女什么德行，还没有这种瞒天过海的本领。“看来是今天的刺激对她大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破坏了神经系统，”卫青秋一本正色分析，言语间有几分忧愁，“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不会说话也好，”于氏得意笑出声，“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不守妇德，活该变哑巴。”

玛瑙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情况，哭哭啼啼摇着头，擦着眼泪。“不会说话的哑巴留在这里也没用了，”卫青秋不以为意的点头，“你想带走便带走吧。”

于氏走到门外，发现府中并没有多少人看过来，今夜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嫌弃的看了一眼玛瑙，“我早就看着丫头不顺眼，本来也没有兴趣留在身边，要死要活随便你。”

自认为搞定一切，于氏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往外走。卫青秋看着于氏一众人离开的背影，缓慢掐紧玛瑙的脖子，直到她差点缓不过气一口气憋死，才缓缓松开自己的五指。除了白皙脖颈上的鲜红手指印，玛瑙发现自己喉头一松，那股桎梏住她发声的阻力似乎消失了。“少……少夫人，我又能说话了，我不是哑巴。”

卫青秋撇嘴，随口道：“我说了会保你周全，你连夜走吧，这里留不得了，越快也好。”

玛瑙泣涕涟涟，这才意识到卫青秋刚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面朝着她感激磕了个头，便佝偻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