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盗洞口,让大家心凉半截。起初听张春来说的这是东家研究了好几年的地方,心里也很期待能试试亲手打开大型古墓地宫的感觉。但是千百年来我们这些自誉为大腕的人,都是新来的,都是晚辈。尤其是东家,表情很凝重,发现盗洞,里面的东西别指望还有。历史上的南宋末期,是古代墓葬最凄惨的浩劫时期。北方金元,西面党项,西南吐蕃和大理,都对那个苟延残喘的南宋进行压制,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国土。很多国土沦陷,蛮夷进入汉地,活人处处被打压,民不聊生。死人的墓葬也在所难免,关中腹地大量涌入番邦外夷,那些历代的王陵大墓,只要能找到的,都没逃脱洗劫。“有没有这么离谱啊!”
季秋说道。看我夸夸其谈,季秋有点不耐烦。东家说道:“一点不离谱,已知的考古发现,在地下墓葬找到盗墓贼尸骨,公开的资料显示是南宋时期盗墓贼的墓葬,有三十多座。包括贺兰夫人墓”。冲季秋做个鬼脸,嘴里不断的炫耀,知道了吧!涌入外夷,人家又不是傻子,知道你中华老祖宗宝贝全埋在地下,不同种族和人家有什么关系!说扣你就扣你。南宋末年和整个元代98年,中华大地的古墓,被盗掘一空。明室开国,朱元璋就在《大诰》里写定一条,‘刨坟掘墓斩立决’此法直到清末都在沿用。季秋被气得扭头就走,马上回味过来,此时算是把小妮子得罪了。东家扭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额!”
我道:“家传的故事”。洞口周围有很多黑色的土,从下面提土直上直下打进墓穴当中的竖井。从周围土的样子判断年代很久,有的堆土地方已然和周围融为一体。张春来猜测盗洞没有回填,很可能那些下去的前人没有上来,我却不这样想。回填盗洞那是摸金校尉的门规,很多无门无派的家盗,根本没这规矩。现在要重点判断这个盗洞的位置,和下面的情况,灯光照向下面,水汽缓慢向上流动,地下是通的,但是竖井中应该有的地方很窄小。东家叫先回去,一会儿再说。回来休息,张春来和我商量如何下去,绳索不知道够不够。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墓葬,张春来决定自己走头骑,我在后面支援,以拉绳子为号。东家忽然对我们说道:“隋朝建立以后隋文帝改革了官员任用制度,使用选官制。隋朝第一个设立三省六部制,这个匠作司侍郎是干什么的还不清楚,能够被文帝派出来督建王陵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东家说的我不敢苟同,有关三省六部的职能,在隋朝之前就有雏形,主要是类似郡县制的管理上,才有了吏部来管制官吏,民间很多工程要有工部来主持,户部官吏收缴税契,各司其职。这些部门早已有之,只是没个统一称谓罢了。这也是选官制必然出现的原因,隋文帝不愧一代明君,思想还是灵光的,对前朝的举荐制弊端压制的很好。‘官阀’,基本上压制住了。隋文帝禅让得皇位,对前朝的很多官吏都有留任,鲜卑也是南北朝进入中原的很大一支,所以文化上彼此相容。匠作司侍郎也叫匠作大监,很可能是得到文帝重用的人。隋唐两朝很多精美的文物,都来自官家采办,匠作司大监,历史上肯定有名字。东家让今天在此地休息,不搞大动作。既然有盗洞,就走盗洞,明天早上再说。张春来那里肯听,仍然和我研究怎么动手。四外不知道情况,只能用斜坡旁边竖井做参考。上方是山体岩石,竖井选择的地方古怪,毫无参照就打下去,当中的道理我们不懂。偷偷叫李磊准备绳子,衣服半干不湿就穿上。山体空间的环境很不错,空气质量也很好。按照下来之前的观察,这应当是找到水源头的山坡右边很陡峭的深谷。在女人的后面当跟屁虫,带着固体酒精烤罐头,玩水嬉戏可以还不敢潜水太深。这些先决条件让我很难相信这些海南仔靠得住。让他们抓紧手中的登山绳,如果下面传来暗号的抖动,我将第一个跳下营救。张春来的灯光在下面忽明忽暗,阵阵落土塌方的声音不绝,竖井之内的土壤肯定膨胀的很厉害。张春来在一个地方要破拆半天才能再下去一点。绳子下面传来了暗号,值得庆幸不是有危险,而是一切正常。抓起绳子慢慢往下放,果然和我猜测相同,竖井周围的土层膨胀严重,有的地方几乎相接,张春来将能放下的土都放下去,后面的人就省去很多力气,也避免了坍塌的危险。脚落下去,一下子大半身体都先进土中,张春来在一边倒腾。李磊紧跟其后,但是塌下来什么也不会做,我给他一把铲子,告诉他边干边学吧,跟在后面不要乱动。所有人下来以后,东家并不说话,显然是被气到,要不就是被绳子勒的。只有张春来告诉大家不要乱走,一点一点向前开拓,石质墓道,最容易布设机关。重新带起头盔,才四下瞅一眼地形。此处很像墓道,左右望去,居然是直角。心中不免叹息,竖井略带弯曲一路打到直角相交的位置。打竖井的前辈高深莫测呀!这要多么精准的计算。墓道顶很高,并非那种高规格的弯顶,而是整块的石条压成。张春来总算摘了一回头巾,甩动长发一团纸卷掉了出来。他收起纸卷,左耳上有几个浅黄色的小耳环,样式精致古朴,左侧前额头发很短,右面长长的甩发直至下巴,挡住了一半脸,那是一种超酷超炫的发型,以前在电视看过。此等发型生猛欠揍。“打你一顿,你不介意吧!”
我道。四周和墓道顶一样,都是整块青石的。用刀把当锤子,张春来左敲右敲,不时用左耳贴在地面上。看着他一个人忙活,只有东家面无表情,我和其他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一个人起来趴下起来趴下,这样下去,没找到正主他很可能自己折腾散架了。跟在他后面半天,回过头来对大家说:“应该没什么危险,四周都是用一尺厚的整块石板合拼成的,不会有什么机关。还是要小心,速度别太快”。在张春来后面,心里真有些害怕,我还没进过这么大的斗。起初的兴奋劲一过,心里还是生怯,没有经验就啥也不是,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即使有机关,相信张春来这架势应该管用,脸上都蹭得满是泥土,看来耳朵上的工夫可以。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张春来大汗淋漓。在右侧的石墙上出现一道石门,颜色比石墙的青色稍浅。石门左右两扇,分别雕刻人脸图案,那人脸有些抽象,能看清五官,但是整张脸的造型在我眼里有点像ET。“这个东西,你研究过没有?”
我问道。张春来一顿叮叮当当的敲打,听过之后站在那里。对我的问话,张春来直皱眉头,土贼相传,门上人像名为‘刖人守门’,但是张春来一直不认可这个说法。东家在墓道深处召唤,他们都走到深处很远,立刻追上去。给张春来吓够呛,没有探听过的地方,千万不要乱走。马上跑到到东家那里,在墓道右侧再次出现石门。刀把轻轻一敲,回声清脆。又是一道左右刻有人脸的石门,纹路样式相同。唯一不同是这两扇门上,多了两个同样石材雕刻而成的圆环,镂雕技术高超,在整块石板上雕出圆环,还能和上面的部分连在一体。简洁素雅的美感立刻呈现。“把手上为什么没有狮子老虎啥的?”
季秋问道。“因为它”我指着人脸图案好俗季秋。刖人守门,有它无它。出现人脸,门已有守,再不能有别的东西。石门半腰,张春来敲打的尤为仔细。不断赞叹门后机关设计巧妙,门后是南北朝时期大型墓葬常见的方法,两扇门里的门栓挂耳上面,左右厚度不同,门开着的时候门栓放在一侧上面,不会掉落。当关合的时候另一面将门栓顶进去一点,正好掉进下面挂耳的一档,将门栓死。这个门有些来历,土贼俗称‘合落锁’。我问道:“和明清地宫里的自来石想比如何”。张春来道:“差太多了,比起自来石,这个门栓设计的水平更高,制作更复杂”。“好打开吗?”
东家问道。张春来跟海南仔要撬杠,狠狠戳进门下的缝隙,用脚一踏,左边一扇微微抬高。“刀”。赶忙接过张春来的刀,插入缝隙之中。按照刚才听的,使劲向上抬起。刀背传来的感觉,那边一定碰到重物,不敢太用力,怕刀断掉。轻轻向上,很快感觉到刀上泄了力道,那重物掉落,石门里侧出来一声闷响。张春来抬起脚,抽掉撬杠。还没等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石门。两扇门不发一点声响的向里面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