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了下来。 突然,一束光落了下来,打在了舞台上一架纯白色的钢琴上。 又是一束光落下,将刘一良笼罩在其中。 身着一席红色西装的他坐在了钢琴旁的椅子上,优雅如绅士,面带虔诚而柔和的微笑。 除了他之外,舞台上的所有事物都是白的。 白得纯粹而干净,就连照耀在空气间的光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圈朦胧的白色光晕,将人们拉入了一场白色的幻境。 然而就在此时,刘一良从身前这纯白色的钢琴里,抽出了一朵同样是白色的玫瑰花。 白玫瑰并没有红玫瑰那样艳丽的外表,它带着刺的枝条显得矜持又高贵。 他轻轻抚摸着这支玫瑰花,微一用力,带刺的傲骨被“咔嚓”一声轻响折断。 他将这支折断后的白色玫瑰花,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胸前的口袋处。 如此一来,红色的西装,便点缀着一抹凄美的白。 刘一良低沉的声音响起:“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卧槽,他在说什么?”
“好像是开场白……” “这话很有深意啊,说得好像那么回事一样……” 台下的观众们小声地窃窃私语着,只是简单地讨论了几句便闭上了嘴,继续地看着表演。 通过前期无声静默得近乎哑剧的表演效果,以及那故带神秘、娓娓向人道来的旁白,一下子将观众火热的心给沉寂下来。 大家怔愣地看着舞台上的刘一良,就连呼吸都那么的小心翼翼,怕破坏了空气中那抹微妙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气氛。 大家压抑着心中的期待,安静地听着他将要讲述的故事,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休息室里,江侃看到了他的这些表演,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刘一良将这首歌的气氛烘托得很是巧妙,他很出色地利用舞台的布景、道具与自己的动作,左右了观众的情绪,将他们带入到了想要通过歌声讲述的这个故事里。 这么看来,他应该不会辜负自己将这么好的一首歌交给他来演唱了吧。 舞台上,轻盈悠扬的钢琴声响起,刘一良低着头,双手的十指在琴键上或快或慢地舞动着,已然沉浸入了歌曲所蕴含的故事之中。 前奏的钢琴声透着淡淡的哀伤,却不显得凄婉与悲伤,反而有着一种让人期待故事会如何展开的氛围。 有点像是电视剧中那诡异故事即将展开前的气氛,但刘一良又及时刹住,没让调子真的朝着这条路上跑下去,反而是加入了一些轻快的音符来中和了曲调中那时隐时现的诡异感觉。 伴随着钢琴那轻盈而略显诡异的风格的伴奏,他酝酿好了感觉,轻轻开口: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 香槟早挥发得彻底。 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 俯瞰过灵位。”
他的声音原本是非常柔和与温暖的。 但是在这首歌所特需的环境下,他已经非常变通地改变了自己的唱腔与发音方式。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沉,用一种近似娓娓道来的方式,用一种近似于慵懒与无奈的情绪“念”出了歌词。 “不愧是老资格的一线歌手,这情绪把握得真是到位……” 江侃点了点头,将右手手掌托在自己的下巴下面,仔细地研究着对方的演唱方式与技巧,看看有没有可以吸取与学习,用在之后自己演唱《红玫瑰》的地方。 在安静的环境下、简单的音乐伴奏下,刘一良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演唱经验发挥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这首歌是以南粤方言来唱的,普通的北方观众(相对而言)听上去总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但音乐中所包含的韵味,是相似相通的。 简单的开头几句吟唱,就让天下的观众们感受到了刘一良唱那精湛的粤语歌唱功! 这首歌,远比上几期他所唱的歌要更为艰难。 唱过歌的人都知道,本身就蕴含着激烈感情的歌曲其实是最好唱的,因为情绪自然而然地就会在激昂的旋律、张扬的歌词中显露出来,不需要唱歌的人自己去做太多的揣摩,与练习。 但《白玫瑰》却不是如此。 看似平淡,实则蕴含着深意的歌曲其实是最难演唱的。 因为歌手需要在平淡,不起波折的旋律中依然唱出起伏与波澜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暗流隐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随时需要转折,随时可能爆发。 有的人声音因为嗓子的结构不同,偏重于中音区或是高音区。 这样的歌手,在演唱像《白玫瑰》这样“平淡”的歌曲的时候,是不大好发挥出来的。 但刘一良的声音不一样。 他的声音,在低音区的部分是相当圆润而柔和的。 粤语歌在咬词上非常注意,刘一良能唱出给人一种慵懒随性的调子,就是在咬词上发力。 清亮婉约的小提琴声加入,跟钢琴融合,加重了音乐中的那抹悲伤情绪,歌词也迅速发生了改变。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 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 刘一良的声调依然在低音区婉转,将声音的起伏完美控制,仿佛平静的水面下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 小提琴声逐渐变大,其他乐器节奏加入,鼓点重重一敲,将这首歌的key进行了提升,似乎是又将听者们带入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梦境之中。 不仅观众们在心底里暗呼过瘾。 刘一良自己在心里,也是无比的震惊。 “这江侃,写歌的能力真的已经是臻于化境了!这么好的歌他是怎么写出来的?如此优雅,如此美妙,却又如此的锋利,直刺人心……” 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摇了摇头,强自压下了心头的震撼,刘一良继续起了自己的演唱,但思绪却无可避免地飘向了远处,他很想知道这首歌的始作俑者在听到他的演唱后,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 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 一撮玫瑰,无疑心的丧礼, 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 下一世……” 刘一良的演唱还在进行着。 而台下观众的震撼也还在随之而继续。 特别是以往对粤语歌曲有兴趣的观众,更是听得双眼冒着小星星,一脸的崇拜显露无余。 “刘一良就是岭南人,唱这种歌简直就是得天独厚啊,发音好标准!”
“对,九声六调完全把握住了歌词的精髓,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不才突出了作曲人和填词人的厉害嘛,这年头,能写、愿意写粤语歌的创作者已经很少啦,都已经被国语歌给完全抢走了风头,衰败得不像话啦!”
“是啊,好听的粤语歌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些了,现在的那些人写的新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嘛,跟口水歌没两样,肤浅又嘈杂,真是没法听……” …… “唱得真好,他已经完全把握住了这首歌的精髓……” 台下的观众们在议论纷纷,而在歌手自己的休息室里,江侃的姿势已经也变成了双手交握,抵在了自己的下颚上。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刘一良,心中满是震撼与佩服。 这首歌就是因为是粤语歌,自己有些拿捏不住,也为了可以有个对比衬托所以才将它交给了刘一良演唱。 本来也以为他就是普通的演绎,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唱得这么入木三分。 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在唱另一个版本的时候,能不能够压住他现在的表现呢? 而台下的观众也都完全地被他的歌声所吸引,因为是粤语怕大家听不懂,刘一良还特意将舞台上方两个原本是用来播放广告的屏幕改为了播放歌词,因此大家都能明白他到底是在唱什么。 “这歌……不错啊!”
“是啊,虽然是用南粤方言唱的,但我怎么觉得这歌的韵味这么引人入胜呢?”
“这歌词也写得简直是绝了,不仅完美符合了粤语的语言习惯和发音搭配,更是将恋爱时男女之间的博弈对抗与抉择刻画得入木三分……不知道又是哪位作曲天才的作品呢?”
“这个嘛,我到是有一些小道消息……据说这是江侃给他写的哦!”
“江侃?就是前几期的第一名那个歌手江侃?不会吧,他还会写粤语歌?”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冷雨夜》不是粤语歌?《喜欢你》不也是?江侃不仅会写粤语歌,造诣还很高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前四十年都写歌去了所以才没有出道?”
…… 此时,其他的各位歌手的休息室里,也都纷纷发出了赞叹与惊讶的声音 “这首歌,写得真是太好了……” 赵钰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任凭按摩师帮她放松着肩膀,一边看着台上刘一良的表演,目光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听说这首歌是江侃老师帮他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的助手小云也盯着屏幕两眼放光,刚才对方的表演也将她深深地折服,此时听见自己老板发出了夸赞的声音,便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八卦消息。 “哦?江侃帮他写的?”
原本还悠闲地背靠着沙发,一幅慵懒神态的赵钰闻言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看向了小云,用疑问的语气问道。 “是啊,之前经纪人圈子里就在传江侃老师好像和刘一良老师做了一个什么交易,具体的内容不大清楚,但和他做交易的,除了图他的歌还能图其他的什么吗?”
小云很清楚自家老板和江侃之间的关系,而且反正外边也都传遍了这事,所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自家老板是个傲气的人,平时都懒得去关心圈子里的一些八卦,但自己可是她的助手,总得搜集一些圈内的新闻随时备用吧?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么高质量的粤语歌曲,也不像是其他人能写出来的样子,到是很像是江侃这样的创作鬼才那百变的创作风格……” 盯着屏幕上的刘一良,赵钰再次陷入了沉思。 ……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无不赞扬这首歌的立意高深,用词凝练与韵味无穷。 很快,3分58秒的歌曲演唱结束。 台下先是一片沉寂。 随之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特别是那些听得懂粤语的人,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鼓励,呼~这首歌的演唱难度太大,我都有些紧张能不能发挥好呢……” “好了,歌手刘一良演唱完毕,主持人刘一良再次登台! 刘一良唱完后,立刻便转换为了主持人的身份,继续说起了串场词。 “接下来,将为大家带来演唱的是一位‘不算是新人的新人’,他可以热情似火,又可以温柔如水,他的俊朗与帅气也掩盖不住他的歌唱才华,但他又可以变得文艺无比,用一把吉他,一腔柔情为你浅唱低吟一曲……” 尽管没有拿着卡片提示台词,但刘一良的报幕依然还是准确无比,一个字都没有漏掉,还声情并茂。 “那么我们有请下一位竞演歌手,为大家带来一首温暖的歌,希望可以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初春里,为大家带来一丝温馨的感受,大家掌声有请!”
刘一良走下舞台,台上的灯光消失,变得一片黑暗。 歌手通道里,几道光柱打下,一个背挎着木吉他的高挑而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缓步地走了出来,此时工作人员已经趁着灯光熄灭的期间将一把高脚椅放在了舞台的正中,高脚椅的前边是一个架在架子上的麦克风。 歌手熟练地走上了舞台,坐上了高脚椅,并将那把橙黄色的木吉他放在了胸前,双手放好了位置。 “嘭!”
一道金黄色的聚光灯从天花板上打下,刚好将他笼罩在了其中,一股氤氲的气息在舞台上缓缓流转,显出了一中庄严、肃穆却又无比温柔、舒缓的氛围。 聚光灯照出了王玉畅那俊秀的面容,此刻的他怀中抱着木吉他,好像怀抱着情人一般,目光温柔而坚韧。 台下的观众也都静静地注视着他和他手中的吉他,等待着他的表演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