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边缘的草地上,两只巨大的彩色 蝴蝶翩翩起舞,一群兔子在河边吃草,它们一边进食,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浓密的阴云完全遮住了蓝天,丝丝缕缕的小雨密集而缠绵。“轰——”高天上隐隐有一声巨响。兔子群迅速消失在灌木丛里。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大洞,能看见乌云另一边天的湛蓝。一个圆锥形的风涡挤开天空,如同一个探头打穿了天幕。一团闪亮的气流从天空旋转着飘落下来,看似下降的很慢,其实速度飞快,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闪光气团就落在了一处群山中……信奉存在即正义的校园理论大师刘已释说:"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但还是不得不为活着而努力,因为,总有你放不下的牵挂!"准确的说,是想的,现在已释说不出话来,全身骨头不知碎了多少,全身犹如一堆软泥,眼皮眨动是身体唯一能完成的动作,身体不能动弹,感觉麻痒酸痛皆有,且无处不在、有令人想要撕裂自己终结一切的冲动!莫名其妙被一个相师暗算,在龙卷风里飞上天空,在高速高压撕扯中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山谷中的草地上。 身边的草很长,至少对已释来说很长,能遮住他的身体,想翻身爬起来,却力不从心,不由得非常失望。在他面前,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大树,也有草坡,大概是石头上面土层不厚,不能长树的缘故。不远处有一道几米高的瀑布,飞流而下变成一条潺潺溪流,顺着丘陵间的低洼地势延伸向远方。已释被龙卷风甩在一处藤蔓中,没有直接拍在地面上,是不幸中的万幸。落地后还滑行了很远,身体多处擦得血肉模糊,鲜血从额头淌下,头痛欲裂,脑瓜子嗡嗡的,感觉世界在高速旋转,整个人如晕车般只想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半侧躺在一片草地上,裸露的上身遍体鳞伤,后背肌肤亲吻地面,冰凉和疼痛透心而入。头疼还在加剧,思维乱糟糟的,大量记忆不断涌现,又不断忘却,庞杂的信息在脑海里闪现翻腾,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如果生命用血条来表示,已释现在只剩下血皮,血条已经基本清空了。睁眼看去,层峦叠嶂,苍劲翠绿,云蒸霞蔚,缭绕如烟。如能登高远眺,这里景色应当很宜人,天地静谧祥和。这是哪里?离家里有多远?父母能找到这里来吗?那个素不相识的相师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这怎么回去?卖回程票的在哪里?盆友,黄牛票也可以,尽管加价啊!一切都没有答案,这里没有人烟,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当然无从得知这是哪里,已释也找不到相师暗算自己的原因。父母是外资企业的普通干部,工作996,辛苦挣薪水生活,没有让人觊觎的研究成果,更没有敏感领域的纪录,不会牵涉到亲人被谋杀的纠纷。论其它方面,自己全家都绝缘于名利场,不可能影响他人的利益,自己更没好看到会被丑比相师疯狂追杀的程度。他何苦要伤害自己呢?完全没有动机驱动这种莫名其妙的凶杀。已释更是与人为善,在学校有幸得到给校花取快递的美差,都只收五十元好处费就转让给了张胖子,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还有人暗算?遭遇这样的磨难,难道仅仅是倒霉吗?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吧。剧痛无处不在,失去了对身体所有的掌控。伤太重了!只怕一泄气就要完犊子,和父母阴阳永隔。现在怎么办?小时候哭几声就能解决了所有问题,长大后恰恰相反,成人以后,意味着崩溃都伴随阴谋诡计,都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食肉动物,连愈合都要悄无声息,避免给别人补刀的机会。已释的年龄正踏在成年人和少年分界的门槛上,此时对这两个年龄段的理解特别的深刻,成年人是要背负责任的,而责任不会因为情绪的崩塌而消失、而终止。孩子哭闹是因为会有人善后,有人追着哄,有人给糖吃,而长大后的世界,到处是单枪匹马,血染黄沙,甚至包括孤独的面对死亡,一如现在。很多道理,濒临死亡时的理解会完全不同。死亡已经足够让人纯粹的看待一切,孤独的死亡更能加深理解。此时此刻,已释能放下所有的得失和顾虑,只想能见到人,不管什么人,只要见到了,就有获救的希望。谁来拯救我?给我一个人,一个能通拨打120的人!几十亿人口的人间,想遇到一个人怎么这么难?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僵在山谷底部,动一下都成了奢望,看着山谷上空被砸出一个窟窿的藤蔓网,不得不说落地的运气好得不敢相信,真是天佑帅哥,大难不死,必有逢凶化吉的后福。山谷宽度不过二十多米,从两边山崖交叉穿绕着数不清的悬空藤蔓,这里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大树枯死后倒下,横跨两边山崖,为两边藤蔓凌空串门提供了桥梁,枯树腐朽,藤蔓生生不息,形成了天然悬空的防护网,已释以比买彩票中奖还低的概率,斜飞着甩在藤蔓上,完美卸去了地心引力,避免摔成一堆肉酱,保留继续呼吸的能力。从落点来看是幸运的,只是不知道被相师坑的时候,幸运指数被谁屏蔽了!就像不知是谁想偷窥幸运女神的裙底,已释遭遇了池鱼之殃,中了幸运女神的无影脚。时间一点点流逝, 抗争的勇气和求生的努力终究抵挡不住现实的无情,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等来奇迹,得不到救助的已释生命慢慢枯竭,生存的希望一点点耗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仿佛思维都被禁锢在逐渐麻木的躯体里,无奈的品尝着安静的孤独,原来死亡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对已释来说太早了,他的生命刚开始就即将结束,太残酷了。作为家里的独子,已释在家人的疼爱中长大,对这个世界最清晰的记忆是妈妈的怀抱,洋溢着亲情的芬芳。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两个,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则是虚影,不停的相互转换着。两个世界几乎没什么两样,但也有细微的差别。风扑面而来,都感觉干涩而锐利,并且挟带着尘埃,但是虚影世界的风中,多了一股直达灵魂的冰冷。虚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栗、呻 吟着,透着焦燥不安的气息,仿佛有魔神将挣开封印降临。眼前这个碧绿而真实的丛林世界,仿佛在水波中荡漾,似乎一切都沉没在律动的水纹下。透过光波,有无数张扭曲的面孔从虚影世界纷至沓来,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一部分非人类生物。这一次没有张胖子,也没有相师化身饕餮,一些陌生的面孔一张张在他面前浮现,嘴唇开合不停,各种音波纠缠混合成噪音,冲击着耳鼓,无论怎么努力,也听不清一个字,只知道他们在争先恐后的表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