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墨瞪大了眼睛欣喜道,“当然好,姐姐不提,我也正有此意呢,姐姐如今回了宫,咱们姐妹俩从此后便不分你我,尽心侍奉皇上好么,姐姐如此喜欢念儿,以后有了己出,妹妹也一定视为亲子般疼爱,让他们兄弟俩从小玩作一处,就好似我跟姐姐般亲密,多好呀!”
染烟笑了,“己出?就算有己出,也不定就是兄弟,万一是兄妹呢?我看念儿还是添个妹妹的好,也免得将来兄弟争位反目成仇,你说是吧?”
“不不!”
采墨尴尬道,“妹妹失言了,其实姐姐能为皇上再添个一男半女,怎么都是好的,以皇上对姐姐的情深一片,将来又怎会不立姐姐的小皇子为储君,我不能跟姐姐相提并论,念儿自然也没什么可争的,只要他平平安安长大,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紧张的!”
染烟甩手离开,回到茶案边坐下,“皇上说你已经备好了接风洗尘宴是吗,咱们是现在就过去呢,还是再等等皇上?”
“姐姐若是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可是特意来接姐姐的,就怕姐姐不肯去我那儿呢!”
采墨的神情明显轻松,转身将司城念交给了身后的贴身宫人。染烟冷眼瞥过采墨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苦笑,采墨的言谈举止确实表现得很单纯,可单纯的外表下,她可是够有心机的,居然亲身抱着儿子想来打动自己,见自己不予计较后转手就把儿子交给了下人,她的表演看够了,也再不会信了。宴席罢,司城灏送染烟回上善宫,在宫门前,又欲告辞,染烟叫住了他,“皇上,怎么今晚不歇宿上善宫吗?”
“朕,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所以……”宫灯摇曳秋风微凉,染烟静静地注视着司城灏,“皇上是怕臣妾的病还没好,还会传染呢,还是皇上的心已不在臣妾身上?”
“朕……”“皇上的心里若已没有了臣妾,臣妾没什么好说的,色衰爱弛,自古君王多薄幸,何况臣妾久病不在皇上身边,皇上对臣妾的疏冷也是常理之中,但却不知皇上为何还要接臣妾进宫,臣妾出身市井,只要皇上一个恩典,便可令臣妾重归市井,永远不再惹皇上心烦!”
“雯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司城灏被染烟一逼,有些急道,“朕怎么会嫌弃你,朕的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你,就像你说的,若非惦念你,朕又何必再次接你入宫,雯儿,朕是怕你刚回来要习惯一阵子,所以才没有即行歇住上善宫,再说你以前不也是希望朕能给时间,让你慢慢接受朕吗,怎么无端就怀疑起朕不相信朕了?”
“看来是臣妾误会皇上了!”
染烟谦身施礼道,“臣妾在外这么久,没有皇上的任何音讯,初初回到宫中,又觉得皇上待臣妾生分了许多,故而难免胡思乱想,还请皇上恕罪!”
“好了雯儿!”
司城灏在夜风中轻轻叹了口气,“你别胡思乱想了,朕……朕不是有意和你生分……”司城灏沉默了片刻,示意左右退下,这方靠近了染烟,一把拉住染烟的手道,“朕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想要给你幸福,可现在却成了这般……朕自愧无颜面对你呀,雯儿!”
“臣妾不明白……皇上你……”“朕说过,朕除了你,谁也不想要,任六宫粉黛三千,朕从来无意,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朕却在墨妃宫里……唉,不提旧事了,总之将你送去毗迦寺后,朕本来打算隔个两三月,便将你接回,谁知墨妃这时却有了喜,请太医诊过断定为男嗣,朕闻听下整个人都懵了,又怕你获知更会伤心愤怨,不得已朕只好安排墨妃养胎,又严禁去毗迦寺送需用的人乱嚼舌根子,结果一瞒再瞒,朕便越发的丧失了面对你的勇气,有好些次朕也曾提笔,想跟你说说朕对你的思念,然而写不上两个字,朕就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雯儿,朕的大错已铸成,是不是朕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了?”
染烟凝视着司城灏,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看上去像是老了许多,至少他离开祁城时那种年轻充满活力的状态已不见,甚至比染烟离宫时还不如,他如同心事重重,不堪重负,怀揣着许多复杂的难以言述的迷茫与惆怅,更有掩藏不住的疲惫和落寞。时间果然会改变一个人,染烟将目光游离开,司城灏的身后树影重重,古怪地围聚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吞噬掉他们。“皇上有了龙脉,这么大的事儿,不是迟早也瞒不住的么?”
染烟慢吞吞道,“皇上不必自责,念儿的出生明明就是件喜事儿,怎么皇上偏要往牛角尖里钻,皇上若是早些告诉臣妾,臣妾在山中反正闲得发慌,也正好能为小念儿缝制点衣裳鞋袜,何至于像今日猝不及防,什么都没准备。”
“朕……朕还以为你接受不了念儿呢!”
司城灏温声道,“墨妃告诉朕,说你主动提出当念儿的干娘,朕真是有点不敢相信,雯儿,你以前不是说最痛恨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吗?”
“嗯?我说过吗?”
染烟一愣之下,又忘了改称谓,当下反应过来赶紧道,“臣妾那时……那时年纪还小,很多事都是想当然,现在固然也讨厌朝三暮四的男人,可皇上跟他们不同!皇上忘了吗,臣妾也曾提过子嗣的问题,毕竟对君王来说,子嗣承继乃头等大事,臣妾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无理取闹啊。”
“朕现在明白了,雯儿,以前在祁城陋巷,朕总觉得你是个风风火火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丫头,可其实你的心地比谁都善良,朕向你起誓,朕对墨妃好只是看在念儿的份上,朕感谢她为皇室开枝散叶,但你不在宫里的这两年,朕碰都没碰过她一下,以后朕也只会守在你身边,你相信朕,好么?”
染烟的心哆嗦了一下,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