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而来(温暖的光)You are light that lights my heart医院里弥漫着消毒酒精的气味,这种气味刺鼻不好闻,闻了总会让人忍不住皱眉。姜木槿站在窗边,背光而立,恍惚中似踏光而来。姜木槿递了个蓝色小瓶子给郭紫怡:“我给你消毒上药,你喝葡萄糖液。”
“谢谢。”
“你好几天都没有吃早餐了,在吃早餐的时间,你都在打电话!”
姜木槿一边用棉签蘸着碘伏进行消毒,一边嘟着唇责备郭紫怡没有好好吃早餐。“你在担心我吗?”
“那不然呢?好好吃早餐,你就不会低血糖了,也不会在跑步的时候没力气而摔倒,更不会跌倒受伤!”
“谢谢你!姜木槿,我真的很感谢你!”
郭紫怡眼中盈着泪。姜木槿背了她一路,没有抱怨,只有担心。她看着姜木槿为自己忙前忙后,帮忙挂号,问护士要休息的房间和葡萄糖口服液,这些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她感受到姜木槿对自己的关心,感觉心里热热的,就好像一直从未得过糖的孩子得到了糖,内心的空虚得到了满足,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无声滑落。姜木槿没想到郭紫怡竟然会哭,慌忙地安慰着眼前柔弱的女孩子。郭紫怡小学和初中都是在乡下读的,高中的时候才去县城里的高中读书。那里的孩子多数是从县城里的初中升上来的,他们相互之间认识,很快玩到了一起。郭紫怡也很想和他们玩到一块,所以她就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帮他们跑腿。可是,她从未真正地加入过他们,他们聊县城里新开的店、新开发的旅游景点、新上市的游戏机,这些都是郭紫怡在乡下从未听说过的,她都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郭紫怡被班级里的一些女生取外号,她们私下里叫她“乡巴佬”。是啊,她确实是乡下来的,她们这么称呼自己也无可厚非。你以为她们后面会变本加厉,像电视剧里那样,在郭紫怡桌子上涂鸦,在她的书包里放虫子,把她关在厕所里吗?不,她们没有那么做,她们只是对郭紫怡视而不见罢了。郭紫怡在体育课总是被排挤出来,她特别怕要做仰卧起坐。俩俩成对,而她总是被孤立出来的那个,仰卧起坐是一个人做,另一个人压着那人的脚,而她独自一人怎么做得了仰卧起坐?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孤岛,孤零零的。郭紫怡读高中的时候是在学校住宿的,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某天早上,郭紫怡在宿舍睡过了头也没有人叫醒她,睡过了两节课,被老师点名批评,郭紫怡的舍友就在座位上看着不说话,她还因为老师的批评不争气地落了泪。郭紫怡怕自己再一次睡过头,她就用两个星期的零花钱买了一个闹钟,这样她就不会睡过头了吧。她们没有对郭紫怡做什么,真的。郭紫怡的洗发水用完了,问她们能否借自己的给她一用时,她们没一个人理她,继续聊着她们的天。特殊时期,郭紫怡白色的运动裤上染了红,直到晚上洗澡脱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她们那天什么也没有说。她们没有做任何事,更不会有做错事这一说。是她太敏感了,也许她们并不讨厌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罢了。郭紫怡以为我的大学生活也会和高中的时候一样,直到她遇到了311宿舍的她们。如果突然给一个长期处于黑暗的人光,他第一感觉其实不是温暖而是刺眼。要是你想帮助黑暗里的人走出黑暗,你不应该直接将光洒在他的身上,而是先驱散他周边的冷,让他感受光的温暖,而后让他看到光触碰光,让他有了接受光的想法,让他主动走向光并拥抱光,这样你才是真正地帮助了他。郭紫怡想姜木槿她就是那样的光,是木槿第一次见面时对她主动问好,是木槿常挂在嘴边的笑,是木槿在第一次逛超市时主动问她的喜好,是木槿从容面对校园暴力,是木槿注意到她早上没吃早餐,或许就是这么多的萤火之光的汇聚,驱散了自己周边的冷,让自己想触碰光。“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郭紫怡轻声问道。姜木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出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点了点头。“谢谢。”
她踏着光迤逦而来,向无助的人伸出她的手,彼时的她璀璨夺目,亦是无助者的救赎。郭紫怡灰色调的高中生活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与她们在一起的生活才是进行时,这样就挺好的!“姜木槿在高中的时候,还挺出名的。人家转学过来的,一来就把长年霸占总成绩榜一的学霸给挤了下来,我早看那男的不顺眼了,看他被挤下来,别提有多开心了!”
“我还记得,在高三校运会的时候,姜木槿和我们班一个女生都参加了800m比赛,我班的那群兄弟和姜木槿所在的班的男生就打赌,赌谁赢。我们本以为胜券在握,毕竟我们班那个女生连续两届夺得学校女子800m比赛的金牌,连续两届诶!”
“最后,出乎我和我兄弟的意料,姜木槿跑赢了那个女生,而且还比她快五秒,整整五秒!啧啧,我和我兄弟输得一塌糊涂!”
朱之阳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姜木槿的光辉事迹,好似这些光辉事迹都是他做的,骄傲无比。周坤肯定道:“她确实厉害。”
话题一转,“不知道今天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有医生护士在,问题应该不大。”
林墨看着手机,班群里的消息都是关心郭紫怡的。白澄靠着树,左手插进裤兜里,右手拿着手机,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朱之阳,你跟姜木槿很熟?”
“呵,我还挺想跟姜木槿认识的!无奈当时没有机会啊!她当时是我隔壁班的,我总不能冲上去就说,我想认识你,行?你不觉得尴尬,我都觉得尴尬!”
“哦。”
白澄简单地回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少年独有的漫不经心。……“夏葵,你在看什么呢?有帅哥?”
莫莉拍了拍夏葵的肩,寻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夏葵回头看了看莫莉:“没什么,随便看看。”
“诶呦喂,李音,你在思春吗?脸怎么这么红?!”
林星辰戏谑地笑着。“没有!大海你别瞎说!”
李音涨红着脸越是辩解,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边。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揭露自己的伤疤,敞开心扉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件很难的事。郭紫怡应该不会轻易向别人说出她自己的过去,那是她的黑暗,她是不会想让星星知道自己是黑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