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晚照屈膝行了个礼,才想起自己来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难道要告诉容肆舟自己是来手撕白莲花的吗?于是晚照便很尴尬地收了声。偏偏容肆舟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还要一本正经地反问她:“你来做什么?”
她还能来做什么,不就是来看看容肆舟和渣女发展到哪一步了嘛。她千挑万选看中意的男人,好不容易开始跟她有了点甜蜜蜜的苗头,难道真要拱手让人?为了避免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晚照在心里默默发誓,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苏满英和容肆舟给拆开!晚照清了清嗓子,大脑飞速地转动,决定把问题抛还给容肆舟。“不是殿下让奴婢来的么?”
她故作困惑地眨了眨眼。容肆舟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失笑,也没拆穿她,只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偌大一个武王府,只要晚照高兴,任何时候到哪里都可以,何必要强求一个理由。听着两人的对话,苏满英攥了攥拳,扬起下颌,对着晚照吩咐道:“既然没事,晚照,你就退下罢。”
容肆舟不知道晚照为何而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即便晚照真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也会影响她在这里和容肆舟谈情。她现在急切地要把容肆舟重新拴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让晚照留下。“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春英站在晚照身后,看着苏满英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实在气不过,大步跨到晚照身前,一副回护的样子,“这里是武王府,不是你家苏府,殿下还没发话呢,你算什么东西?”
“你!”
苏满英刚要破口大骂,对上春英愤恨的眼神,又迅速冷静下来。没错,她现在在武王府,确实该请容肆舟做主才是。她只需要继续做他身后那个永远被他精心呵护的女孩就好了。男人嘛,总是很容易产生保护欲。“殿下……您看她……”苏满英抬起一双泪盈盈的眼,扭头看向容肆舟,“英儿受委屈不要紧,可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外面的人岂不是要议论殿下御下无方?我也是为殿下着想……”多么体贴,多么大度,晚照都忍不住要给她鼓掌了。苏满英简直就是白莲花成精,眼泪说来就来,扮柔弱装懂事信手拈来。春英气得跺脚,差点就要冲上去,被晚照一把拉住。“别急。”
晚照轻声安抚她。对付这种白莲花,就是不能心急,她扮柔弱,就要比她更柔弱;她装大度,那就比她更大度。“苏小姐说的是。”
晚照也向书案走去,站在容肆舟另一侧,“可是若是殿下为一点口舌就责罚春英,传了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太苛刻?”
苏满英刚要反驳,晚照抢先开口,没给她机会。“万一再有好事的人得知,殿下是因为苏小姐所言才责罚春英,会不会觉得……”视线在容肆舟和苏满英之间逡巡一番,晚照微微蹙眉,仿佛很难开口的样子。“殿下与陛下是兄弟,又是重臣;苏小姐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名声罢……”这叫什么话?容肆舟是皇室血脉,是肱股之臣,意思是她配不上容肆舟?苏满英险些气了个倒仰。不过要是真能传出这种流言去,她倒是乐意的很,至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容肆舟身边不是?晚照怎么会看不出她脑袋里那点弯弯绕,这话也是在提醒容肆舟,不要忘了太后寿宴那天苏满英对容念鹤说过的话。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会真心对人好?“嗯,你说的有理。”
容肆舟本就没觉得春英说得有什么错,怎么可能罚她,何况晚照说得在理,比苏满英的话顺耳多了。“苏小姐,快别哭了。”
晚照决定乘胜追击,“眼泪都掉进砚台里了,磨墨又要多磨很久,仔细手疼。”
她不是喜欢替容肆舟磨墨吗,那就给她机会,让她磨个够。看着苏满英一副吃瘪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又要努力维持委屈的表情,容肆舟都替她累得慌,蹙眉,讥讽似的勾了勾嘴角。这样的表情落在晚照眼里,就全然变了味道。他居然蹙眉,是不悦吗?是在心疼苏满英吗?是因为她刚刚挤兑苏满英吗?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晚照越想越委屈,顿时也红了眼圈。离得近,晚照这些小心思便一字不落地被容肆舟感知。她在吃醋?这个念头使容肆舟没来由地一喜,眉眼舒展开来,搭着扶手落座,懒懒地靠向椅背。苏满英立刻靠近去,自以为体贴地想为容肆舟按摩肩膀。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容肆舟,就被他攥住,重重甩开。苏满英吃痛,泪眼汪汪地低呼一声,跌倒在地,试图引起容肆舟的爱怜同情。毕竟容肆舟以前可是最看不得她受委屈了。“影一。”
容肆舟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你来扶苏小姐。”
“我……”苏满英顿时错愕,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容肆舟打断了。“你替苏小姐看看,摔伤了没有。”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姑娘家,想跟容肆舟是一回事,让别的男人碰就是另一回事了。名节最重要,她要是当着容肆舟的面被别的男人碰了,还想再嫁给他可就真的更麻烦了。苏满英满脑子想着这些,却没有仔细想想,假如容肆舟真的还在乎她,怎么会让她摔倒,又怎么可能让影一去扶她。换言之,假如容肆舟真的在意她,也无所谓她情急之下有没有和别的男人有什么过分的举止。眼看影一领命走近了,苏满英咬咬牙,赶紧撑着地爬起来。“我……我没有事,谢殿下关怀。”
苏满英从地上爬起来的姿势太难堪,用影一的话说,就是又呆又笨,像只刚上岸的鸭子。春英在一旁看着,甚至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出来。整间书房没有笑的人,只有容肆舟和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