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林九交代了两个徒弟一些事,便径直回到了屋里。 刚关上门,眉宇间不由浮上些许疲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陷入沉思。 经过阴山一事,林九发现梅花镇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古怪之处颇多。 首先这里并不如吴海……也就是先前口中的吴师兄,信里汇报的那般无鬼魅作祟。相反就在梅花镇不远处的阴山存在着一只厉鬼。 初来梅花镇时,林九以为吴海是为了每年考核评定而故意欺瞒茅山,好骗取丹药来修行。 这里就要说一句题外话:像林九这种有茅山道士驻扎的义庄,实际上都是本地的豪族商绅与茅山之间的合作,一方出钱,一方出力保护镇上的安全,属于互利互惠。 毕竟无论什么道派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来维持生计。 所谓的考核评定,说白了就是业务能力的考校,护一方安全自然需要实力,中原大地又不是只有茅山派,龙虎山天师道、神霄派等等也是高人辈出,彼此间的竞争相当激烈。 由此茅山每年都有一次考核评定,若是不尽人意自然是换人来接替,要是表现优秀也会给予奖励。 可眼下看来蹊跷颇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邓小玲,此鬼竟会使用茅山术,且在奇门八卦阵当中竟能找到阵眼的位置,甚至故意将了林九一军,逼他用出五雷掌,借着雷法的威力破开此阵逃离。 要说这其中没猫腻,林九不信! 邓小玲不过是一只厉鬼,怎么可能瞬间就找到阵眼,除非有人曾在她面前演示过,并将阵眼的方位告诉她,要不然绝无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吴海嫌疑最大。 有没有存在假死的可能性?是否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使命牌断裂,若是假设成真,吴海又会在背地里谋划什么? 这件事情还需慢慢调查。 想到这里,林九取出一道黄符摊开,拿起毛笔将最近几日的所见所闻写了上去,随后将黄符叠成纸鹤,驱动法力、并成剑指点在纸鹤上。 但见纸鹤扑哧着双翅,从窗外飞入夜空。 “两个不成器的家伙,要是能帮为师分担一点,何至于如此忙碌!”
林九伸了个懒腰,嘴里却是嫌弃起自己的两个徒弟来,转身也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 ………… 月上枝头,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 “阿馗,阿馗,吃饭啦。”
门外,阿豪拍着门扉大声喊道。 听到声音,躺在床上的李馗猛地睁开眼,立即抓紧手里的霰弹枪,等听到外面阿豪的声音不断传来,方才意识到这里是哪,拍了拍脑袋总算清醒了些,立即回道: “好,我这就起来。”
打开门,阿豪一手端着毛巾与水盆,一手拿着衣服,见到李馗一脸迷糊的样子,揶揄道:“赶紧把你身上新衣换下来吧,然后洗把脸吃饭去!”
李馗瞧着阿豪手里的物件,心底不由淌过一股暖流,诚声道:“谢谢你阿豪。”
“诶,说这些做什么,本来中午的时候我就打算叫你吃饭了,可师父说你惊吓一晚上还是让你多休息会。”
阿豪探头进来看了两眼,“睡的还习惯吗?”
“嗯!”
李馗麻利地换上衣服,用力搓洗脸颊,吐出一口浊气,转身便见阿豪摸着下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直让李馗浑身发毛,哪成想阿豪挑眉说道: “我说女鬼怎么绑你呢,这眼光着实不赖,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 李馗无语。 桌子上,四碗米饭,一碟腊肉,一碟咸菜,一碗鸡蛋汤,还有一壶酒,一个酒杯。 林九给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地砸吧了下嘴,看向这三个孩子,笑道:“吃饭吧!”
“吃饭咯!”
阿财欢呼道,拿起筷子,夹了几个腊肉配着米饭往嘴里送去。 另一旁,阿豪看了一眼李馗,悄声问道: “阿馗啊,你刚才跟我说你打算找个人,找谁啊?男的,女的?”
林九悄悄竖起耳朵。 李馗沉思了下。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他借机询问过阿豪有没有修炼出法力,其中又花费了多长时间,只不过得到的回答直让李馗心口一凉。 对于有师承的人来说不难,花费个把月就能修炼出一丝法力,可李馗一不懂人体经络走向,二没师承无人教导,仅剩的功德还不够点亮导引之术,路几乎被堵死了。 由此略微思忖后,李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九叔师徒身上,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于是开口道: “我想找的人叫做苟鸿林,听名字应该是男的。”
“听名字应该是男的?这么说阿馗你连自己要找的人是男女都不知道咯?”
阿财嘴里吃着米饭,含糊不清道。 “那这样的话,想要找到人可就麻烦了,有点大海捞针啊。”
阿豪颔首赞同,“不过这名字我也没听说过,我们刚来梅花镇也几天,到时候可以去镇里问问。”
“明天让阿豪陪你一起去镇上问一问。”
林九放下酒杯轻声道。 李馗心里感激:“谢谢九叔,谢谢阿豪、阿财。”
“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你们再不吃,所有的菜都快让阿财扫光了。”
“哇……阿财你无耻!”
嬉笑声在小院里传了出来。 虽是冰冷萧索的义庄,却有世间难得的真情。 ………… ………… 子时。 梅花镇。 尚未关门的酒馆传出嬉笑怒骂。 “不行……不行……我先去尿尿。”
王二狗满脸通红,脚步跄踉着往外头的小巷走去,喝的太多了,看什么都带着重影。手扶着墙壁走进巷子里,解开裤腰带,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巷口倒映出一道身影,来人慢慢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王二狗扭头看去,眼神迷离: “兄……兄弟,你等等,我还没尿完呢。”
来人走到他身边,神情似乎很是踌躇犹豫,藏在背后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叫做王二狗。”
“老子就是!”
此时被酒精麻醉的大脑也察觉到不对劲,王二狗微垂着脑袋,借着月光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个老……” 倏然。 王二狗的瞳孔猛然睁大,只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双大手攥紧,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一抹寒光在眼角乍现,紧接着腹部剧痛,浑身的气力飞速消失。 身体扑通倒在地上。 一根以朱砂勾勒出咒文的银针插进了王二狗的眉心,随即刀子划开手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只留下拼命喘气的声音。 另一边,酒馆里终于有人察觉到王二狗过了许久还没回来,交头接耳间一名叫做大牛的粗糙汉子,醉醺醺地起身往巷子走去。 天上的乌云散开,小巷也明亮了许多,大牛一眼就看见巷子深处躺着一个人影,还以为是二狗直接醉倒在地上,嘟囔着骂了一句,径直走了过去。 啪叽, 靴底踩过略显粘稠的水洼,大牛走到身边蹲下拍了拍二狗的脸颊,连声道:“醒醒……二狗,醒醒。”
叫了好一会,躺在地上的王二狗竟毫无一点动静,大牛揉了揉眼睛,只觉眼睛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一低头恰好看见掌心血红一片,酒瞬间醒了! 这时再看向王二狗,脸颊苍白,面孔惊骇欲死。 “啊——” 小巷里传出一道比女人还要凄厉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