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全村的人都早早的起来了。今天是李树一家对外公布要去碧水城的日子,三家人整整四辆车,除了王鑫驾的车只套了一头骡子外,李树和李山两家因为人多,三辆车子都套了两头骡子拉车,只有王凡和李宝儿骑着骡子走。因为有村长和里正带着众人前来送行,李宝儿等人也就自然的在村口杂货铺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头村长和里正才迎上来,还没来得及和李树说上一个字,那边许春花就气势汹汹的推开人群,领着李老爷子走了过来。“大哥,大嫂,没想到你们真这么狠心,说不管老爷子老太太就不管了。大哥,你可是长子啊,扔下爹娘不管,自己跑去碧水城享福,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许春花这翻指责一出口,四周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李老爷子看着坐在车辕上的长子,眼里精光一闪,也跟着沉声开口道,“老大,说好要给我和你娘的孝敬银子,你不交了再走吗?”
李山眼眶发热,心里发酸,很想说他就留在村里哪儿都不去,叫他爹死了这条心。可宝儿为了让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把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他实在没有理由任性,也舍不得丢下妻子儿女。“爹,我分家时您就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当时分家书上也写明了,我每年得给您和我娘二两孝敬银子。”
李山说着把缰绳交给李平安,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双手捧着送到李老爷子面前,道,“爹,我借了宝儿的银子起房子,答应了要给她做十年的活,这二十两银子您先拿着,以后的等我们赚了银子再给您送来。”
许春花斜眼看着李老爷子手里的银子,笑道,“大哥,你身为长子,把爹娘扔给我们夫妻俩侍候也就算了,现在连孝敬银子都想糊弄过去,这可不成啊。”
李山目光一沉,道,“你要真觉得委屈,那我现在就当着村长和里正的面把分家文书给撕了,家里的房子和地重新分,爹娘我带走侍候,如何?”
此话一出,别说李老爷子心动了,就是许春花的脑子里也闪过了一道闪光。要是能和老三家重修旧好,老李家的这几间破房子和几亩田地算什么?要是撕了那张断亲文书,这事就不算数了,他们一家岂不是也可以跟着去碧水城享福了?许春花转着眼珠子就大声嚷道,“瞧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分家文书写都写了,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反悔吗?要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现在也不想跟老三断亲了,是不是也可以把断亲文书撕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啊?”
李树听不下去了,正想下车去和许春花理论,却被李宝儿一根马鞭给拦住了。不是她看不起李树,而是以他那木讷的个性,找许春花吵架纯粹就是找虐。她冲李树摇摇头,说了句,“我去。”
就跳下骡子,往村长和里正迎了过去。“村长,这是我大伯的借据,你帮忙读给大家听听。”
李宝儿根本不多废话,从挎包里摸出李山给的借据,就递给王忠。这借据就是王忠自己写的,里面的内容他一清二楚,看了眼一脸坦然的李山,以及神色有些僵硬的许春花和李老爷子,他展开借据就大声读起来。“齐顺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我李山借侄女李宝儿文银三百两整用于购买地基五亩建房,商定以全家十年劳力做抵,即齐顺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七日债尽,恢复自由身。欠债人:李山,李平安。见证人:王盛,王忠。立于齐顺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
四周村民一下就轰然喧哗起来。“我的老天爷啊,用三百两银子建房子,李山这是准备建皇宫吗?”
“李宝儿真有钱啊,三百两银子说借就借了。”
“花这么多银子在村里起大宅子,这李山难道还真打算十年后就回村里来啊?”
李老爷子听着四周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脑子里却只有“李山借了李宝儿三百两银子起房子”这一句话。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李山宁愿和李宝儿借银子给自家起房子也不愿意给他,这就是不孝。“你,你个不孝子!”
老爷子一张脸气的通红,怒指着李山叫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跟老三开口吗?你借了三百两银子给自己盖大房子,却不肯拿银子孝敬我和你娘,你个满口谎话的不孝子。”
李山直直的盯着李老爷子,那目光亦如李树当初看着他的一般,充满了不解和迷惑,“爹,你分家只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我一家五口人至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却开口和我要五百两的孝敬银子。您不缺吃不缺穿的,如此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平安也忍不住扬声道:“爷,您真觉得我爹是个忘恩负义,出了这个村就再也找不见人的混蛋吗?还是您就是为了想让我爹和三叔不痛快?看宝儿只提携我和平福,没叫平康和平泰沾到好处,您就想把我们也留在村子里,不让我们比他们强上一点,是这样吗?”
李老爷子直接就被李平安给问愣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禁也在心里问自己,同样都是孙子,李平安还是长子长孙,他难道真的偏心二房已经偏心到这种程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