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娇娇在碧水城中行骗的事,早在大半个月前就有碧水城中的探子送消息回来了,是以殷宏德不但知道庞娇娇是怎么行骗的,还知道他家大哥这个被小妾欺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碧水城中的探子把事情经过写的跟话本子似的,事无具细都说清楚了,他还曾考虑过要怎么嘉奖发消息回来的暗探呢。安福全立即转头去一堆奏章里翻找,“还真有,奴才找到了,在这儿呢。”
说着将一叠用朱砂写满人名的纸,双手奉到殷宏德面前。“把这两个搁一块儿,明天早朝上拿出来议议。”
殷宏德愉快的把手里的奏章也递给安福全,哼着小曲儿就往殿门口走去,却在抬脚出门时,险些与迎面进来的小太监差点儿撞上。“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小太监吓的跪到地上埋头就拜,偏手里捧着只信鸽不敢放手,为了方便磕头也只好高举起双手。站在门内的殷宏德看到鸽子,也不叫他起来,伸手就将鸽子从他手里夺了过去。安福全过来见状,不轻不重的踹了那小太监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下去领罚?”
“是,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滚了下去。殷宏德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从鸽子脚上取下竹桶后,把鸽子往安福全怀里一塞,就拿着竹桶走回了殿中。小小的竹桶里塞着张卷的细细的纸条,展开后只见上面文蝇般的小字写着:“庞氏勾连外敌私入王府偷挖密道,审训所得,已知王府地下早如筛网。前有边关秘径图泄漏,近有庞氏行骗商贾谋利,王府惊秘道,兄疑庞家谋国。”
“庞家……”殷宏德的好心情一下就不翼而飞了,阴沉着脸,一副风雨欲来之势。正在这时,门外快步进来一个小太监,走到安福全身边附耳与他低语的几句,便又埋头快步退了出去。殷宏德不等安福全说话,就阴沉着脸问,“什么事?”
安福全低眉顺耳的躬身道,“皇上,是二皇子在外求见。”
“不见!”
“是!”
安福全倒退着走到门边,正想出去之后就将人打发了,却又听皇帝声音沉沉的道,“等等,你告诉他,朕此时没空,让他有事就去贵妃宫里等着,朕晚上过去用饭。”
身为大梁国高高在上的帝王,想做一个明君竟然要如此委屈求全。安福全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低眉敛目的应了声“是”,便出去传话了。御书房外,长相与皇帝颇为肖似的二皇子殷文武,正背手站在那里打量着宫墙边的一盆青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脸上立即就堆起了客气的笑脸,“安公公,父皇眼下可能得闲见我?”
安福全也扬起笑脸,道,“皇上眼下正忙得抽不开身,让奴才来转告二皇子,说是让您有事就去贵妃娘娘处等着,晚上皇上会过去跟贵妃娘娘一起用饭的。”
虽没有立即接见他,但能与皇帝共进晚餐,也已是莫大的荣宠了。殷文武喜上眉梢,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塞到了安福全的手心里,“辛苦公公来回传话了,我这就去母妃宫里候着。”
安福全看着他快步走远,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收敛起来,低头看看手里的荷包,甩手就扔给了身后的小太监,“拿去分了吧。”
“谢老祖宗赏。”
小太监手忙脚乱的接住荷包,高兴的嘴都合不拢。殷文武离开御书房后,却没有直接去庞贵妃住着的金霞宫,而是左转右转的拐到了乾清殿的后面,等他走到宫殿的拐角,等侯在那里的一个小太监立即就迎了上来,“奴才见过二皇子。”
“最近朝堂上可有谈及北疆战事?”
殷文武的声音很低,语速却很快。小太监道,“没听说北疆最近有战事,皇上昨儿只问了北疆军响和冬衣一事。”
“没有?”
殷文武皱起眉头想了想,抬手扔给小太监一个金裸子,“赏你的,去吧。”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把金祼子塞进怀里,左右看了看就抬脚飞快的走了。“怎么会没有呢?”
殷文武头疼的揉揉眉心,脑中想着事情,脚下慢慢的往金霞宫的方向走去。李宝儿到家后,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影壁前的马车。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想想自己那空荡荡的屋子,能叫苏碗和红蕊给整理出来这么一大车行李,李宝儿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你们带上被褥枕头也就算了,带小板凳和洗脚盆是想干嘛?”
想想她以前一天也说不了几个字,现在却被逼的每天说个不停,李宝儿就觉得心好累。红蕊温声答道,“这几天晚上天冷,带上洗脚盆,姑娘睡前烫个脚,晚上睡得香。”
目光落在一旁用来洗脸的木盆上,李宝儿想想还是不问了,省得听了答案,她自己把自己给气着。她从骡车上跳下来,李佳就迎上来道,“大姐,因为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熊大哥去大伯家叫了平福回来帮你们赶车。你再多带他一个没问题吧。”
说实话,李宝儿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因为从头到尾就没人跟她说可以带人去,当然也没说不能带人去,也不知道王爷他们是不是忘了跟她说。看着装的满当当的骡车,再回头看看两个娇滴滴的丫环,别说苏碗和红蕊不会赶车,就是她们会赶车,李宝儿也不放心让她们赶。到时候万一被她们赶到沟里去,就她们那点力气,难道还能把骡车弄出来?到时候还不得她去捞?李平福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是男孩子,不管是身高还是力气总比苏碗和红蕊要强。他又学过军体拳,等到了庄子上,平时帮着跑个腿,真要有个什么情况也能护着苏碗她们,倒也算有几分用处。李宝儿眼下担心的其实主要还是来自草原上的威胁,需知冬季的北疆可从来不曾太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