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逃。他们想要活命,想要逃离危险,所以他们相互推挤踩踏,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体做自己的踏脚石。城墙脚下乱成一团,只这一瞬就死了不下百人。可不管是攻城的草原士兵,还是在后方督战的阿史那铁等三部首领,都没把这点儿伤亡看在眼里。相反,他们还大松了口气,感觉这才是打仗正确的打开方式。战事正式开打,万千草原人如蝗虫般冲向城墙,一时间喊杀声四起。碧水城中,殷文平淡定的勾起嘴角,举起手臂朝身边一直紧盯着他,等他命令的士兵重重挥下。“射!”
投石机“嗡”的一声弹射而起,无数鸡蛋大小的石头自投石机的网兜里飞射过城墙,如雨般直击城外密密麻麻的草原人。正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殷文安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扭头跟身边的小厮六子抱怨道,“二哥也太沉不住气了,你说他急啥,我们这边都还没动手呢?”
主子之间的事六子可不敢插嘴,只能指着城下正在往上爬的草原人讪笑道,“那要不咱们也动手?”
殷文安转向城下的目光随之一寒,点头道,“也该动手了!”
六子闻言立即扬声朝不远处的城跺大喊,“上火油,弓箭手准备。”
随着这一声令下,城下二十多个强壮的镇北军立即把脚下的滚轮踩得飞起,巨大的水车“嘎嘎”响了几声,就迅速转动起来,深褐色的火油随之被送上城墙,自藏匿在城墙上的无数个铜制花洒中喷出,直洒向城下的草原人。正攀在攻城梯子上的草原人首先遭了秧,他一抹脸,触手的油腻感让他惊恐的大叫起来,“是火油,快撤!”
可惜已经晚了。城墙上无数燃着火的箭矢如雨般直射向他们,城下才刚熄不久的大火再次熊熊燃起,惨叫声几乎要盖过远处的战鼓声和喊杀声。“烧不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殷文安傲娇的哼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用水车送油的设计所造成的杀伤力,简直满意的不得了。石子疾飞,火海涛天,碧水城四周方远千米内只几息时间就躺了一地的尸体。“该死的!”
鲜卑大将军看到这一幕,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负责攻城的那些人里可有一半是他们鲜卑人。“大将军莫要气恼,殷宏飞当年能将打得咱们各部一点脾气都没有,自是有点本事的。”
阿史那铁出声安抚道,“这碧水城是镇北王的老巢,他在这里有些许安排也是情理之事,咱们想要将之打下来,肯定是要费一翻功夫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勇士去送死啊。”
鲜卑大将军看向塔木尔,“塔木尔可汗,你不是说你们鞑靼已经有人潜进城去了吗?为何还不动手?”
塔木尔淡定的笑道,“这仗才刚开始打呢,大将军不要急嘛,我们且再等等,相信我鞑靼的勇士很快就能为我们打开城门了。”
阿史那铁亦点了点头,朝一旁的副将吩咐,“传令下去,敢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咱们今天必要破了这碧水城。”
鲜卑大将军闻言,阴沉着脸看着那副将急步跑远,却是拽紧了拳头什么都没说。而在碧水城的城墙上,六子小心的探头往城墙下看了眼,见城墙根下早没了人影,立即低声提醒殷文安道,“公子,城下的草原人退了。”
殷文安闻言忙也探头往城墙下看了眼,见那些草原人已经撤出千米之外了,不禁微微一笑,道,“那我们也歇一会儿,一会儿再跟他们干。”
“得嘞!”
六子抽出后腰上别的小锤,拎起腰间挂着的小铜锣使劲敲了起来。随着这一阵锣声,火油与投石机齐停,没一会儿,这一轮守城的消耗就报到了殷文平和殷文安处。只是当听到剩下的物资储备和草原人的动向时,殷文平与殷文安的脸色都有些沉。碧水城不是直面草原的第一个城池,所以城中虽然有战略物资,储备却并不富足。这石头还好说,火油这一类的东西却是用一次少一次,若草原人真要跟他们死磕,只凭他们这两万多人,只怕这城没两天就得破。更别说,这城里还有可能有暗道直通城内,让他们防不胜防。“能挺一时是一时吧。”
守边之将死战不退,马革裹尸的想法都是从小就被刻进骨子里的。不过殷文安想想还是觉得不平衡,恨恨的咬牙道,“老子要是真倒霉催的在老头子赶到之前战死了,定要去皇城找皇上好好算算这笔帐。”
六子听得一脸懵,心里的话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王爷没赶回来救咱们,您找皇上算帐?”
皇上这该有多冤啊?殷文安眸中寒光一闪,瞪得六子低头缩脖子,才冷冷哼道,“北疆这些年来的兵响粮草可都是老子兄弟几个辛苦拾掇的,皇上一句国库没钱,老头子就押着老子兄弟使劲奴役,老子要是战死了,你还不兴老子去跟皇上聊聊人生?”
六子哪敢说“不”啊?立即点头如捣蒜道,“该该,您高兴就好。”
殷文安这才满意,眯眼看着远处不断跑动的草原人。只一会儿,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厉声喝道,“快鸣锣示警,草原人又来了。”
六子一听哪敢迟疑,锣声一响,城下的殷文平脸色也不好看了。如此密集的攻城,显然草原人对碧水城誓在必得。听说草原人这次聚集了四十多万人,城外才二十几万人,那么剩下的二十来万人是去牵制老头子了吗?“朝庭的援军到哪儿了?”
元宝低声回道,“按照行程算,西大营的十万兵马应该于昨天行经我们碧水城。”
殷文平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咬牙恨道,“肯定又是庞雄那个老匹夫捣得鬼。”
“皇上此次派南王世子做督军……”南王龙木虽只是先皇的义子,可跟王爷关系一向亲厚,有南王世子做监军,朝中的某些人就算想做手脚,肯定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