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儿一直觉得婚姻就只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的结合最多也只会影响到两个家庭。因此王妃请她帮忙和殷文远假定婚,以防皇帝给殷文远指个品行不端的妻子过来时,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在李宝儿的理解,最多两三年,等王妃为殷文远选定了合适的妻子人选,她与殷文远的婚事就可以解除了。在她看来,这件事儿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殷文远多争取两三年的单身时间。等事情结束,大家就可以各归其位了,可现在全城的人都在为她们定婚一事庆祝,事情闹大了难免会脱离掌控。李宝儿脑中似有什么闪过,可仔细去想又抓不住那个点,以前她是没有多想,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倒底是哪里不对呢?李宝儿一手一个拖着弟妹顺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往前走,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着到底有哪里不对劲。李佳和李满两小只倒是逛得开心极了,一路上看到卖小玩意儿的摊子就要停下来看上半天,虽然都只看不买,却半点不减他们逛街的热情。如此一路逛一路看,原本不用两刻钟就能到的路程,硬是叫三人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终于到鲜味斋了,我正好有点儿饿了呢。”
李满摸着肚子腼腆的笑了起来。李宝儿闻言也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扭头一看旁边的李佳,见她也在摸肚子不由就笑了,“那咱们进去吧,殷文远如果还没来,咱们就先点东西边吃边等。”
“大姐最好了。”
李满欢呼一声转身就往鲜味斋里冲,却就在这时从斜刺里冲出来个人,眼看着就直直往李满身上撞去。李佳吓的尖叫,“小心!”
可她话音刚落,李宝儿已经闪身过去把李满给扯回来了。“啊!”
那个要往李满身上撞的人没刹住脚,直直扑到地上去了。李宝儿跟没事人一样,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满往旁边站了站,倒是李佳气坏了,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个十四五岁做丫环打扮的少女,冲上去就骂道,“你这人走路不看路的吗?差点儿就撞到我弟弟了,你知不知道?”
那少女猛然抬头,看向李佳的一双眼里满是怨毒之色,“哪里来的小贱人,说谁走路不看路呢?我都没还怪你们到处乱蹿害我跌倒,你们竟然还敢倒把一耙?今天姑奶奶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当姑奶奶我好欺负呢?”
少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就要往李佳的脸上扇去。李佳没想到这姑娘说动手就动手,一愣之后条件反射的一侧身,避开对方扇来的手之后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曲肘用力朝前一顶就将人给推了出去。“啊——好痛!”
少女弯腰抱着肚子,疼的脸都白了。“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李佳气坏了,跺脚骂道,“你差点儿撞到我弟弟不想着跟我们道歉,还想动手打我,我打你都是轻的?”
“哪里来的烂货嘴巴倒是硬气,希望一会儿到了公堂上你的嘴巴仍能这么硬。”
少女恶狠狠的瞪着李佳姐弟三个,怨毒的冷笑道,“我虽然只是个丫环,可我侍候的是知府府上的大小姐,打狗尚需看主人,你们打了我就是打了我家小姐的脸,等着吧,我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李佳闻言吓了一跳,忙跑回李宝儿身边,“大姐?”
知府听起来似乎很利害的样子,她该不会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吧?“别怕,没事的。”
李宝儿安抚的拍了拍李佳的头,抬眼看向高抬着下巴正一脸得意的望着她们的少女,心说:李佳那一下打的轻了。西大街上本就行人如织,两人的争执引的四周路人都围了过来。“怎么回事,这是打起来了?”
“那姑娘是在知府府上侍候大小姐的,这三个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然惹到这等不该惹的人,哎,倒霉啊。”
“这三个孩子也是傻的,人家都说要他们生不如死了,怎么还不知道跑呢?”
……“姑娘好大的口气啊,在碧水城当街打人竟然还想没事?”
特意扬高的清脆女声一下盖过了众人闹哄哄的议论声,引得众人齐唰唰的扭头看去。只见四个穿着青色棉服的家丁分开人群走出来,身后是两个梳着如意双环髻,一头插点翠蝴蝶流苏簪,身披大红锦缎披风,一头插镂空兰花白玉钗,身披天蓝缂丝镶毛披风的漂亮姑娘。两人看着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长相上还有两三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有血缘的姐妹,只是她们头上的发钗和身上的披风却暴露了她们悬殊的地位。众人惊艳过后,目光便被这两位姑娘身边簇拥着的三个俏丽丫环吸引了过去,原因无他,这三人的穿着打扮与场中那位说话嚣张的少女相差无几,显然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围观众人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打了丫环,惹来正主了。大家纷纷同情的看向李宝儿三姐弟,嗟叹她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被众人可怜的姐弟三人却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谁叫她们有个“利害”的大姐呢?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什么的在李宝儿这里就是个笑话,要真打起来她们谁也不怕。因此姐弟三个此时只当自己是吃瓜群众,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一行人看,还非常不合时宜的觉得对方的出场方式挺有气势的。“大姐,她们就是那个女人说的狗主人吗?”
李满的“童言童语”清楚的传进在场众人耳里。“狗少女”目中凶光一闪,转脸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小可怜,眼泪汪汪的扑到“主人”面前,呜咽的泣不成声:“小姐,奴婢差点儿就见不着您了,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刚刚还嚣张的嚷着要她们生不如死的女人,转脸就跪在地上哭唧唧的“恶人先告状”,看得李佳和李满目瞪口呆。李宝儿却是看都没看跪在那里的嚣张丫环一眼,只盯着那个戴着白玉簪的“小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