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瑞掩在广袖下的手慢慢握紧,气的指甲深陷进肉里都不自知。凭什么他堂堂皇后嫡出的皇子,要借助一个死人的身份才能憋屈、卑微的活着,而一个小小的王府世子却可以活的风光又肆意?特别殷宏飞那个爱眩耀的老混蛋还连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连殷文远刚出生一刻钟就拉了一泡屎都要写信告诉他父皇,害得他出生后“输”在一泡屎上,这样的心酸和委屈谁能懂?偏偏身为未来的帝王,他就算再嫉妒眼前这几人也不能与之为敌,真真是可恶。“文远堂兄果然如父皇所说,是我辈人中心性、气度都最为出类拔萃者,我如此为难,堂兄都能不计前嫌的指点与我,这样的胸襟果然非我这等俗人所能及啊。”
太假了!“殿下要是不想与臣说话就不要说了,别勉强自己。”
殷文远抬手捂脸,实在是对这种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说好话的狰狞表情不能直视,不过他还是挺享受他人这种干不掉他,又恨他恨的要死的感觉。“哼!”
……乾清宫前的混战因为新一批人的加入越演越烈,喊杀声震天。“大皇子,二皇子带着人过来了。”
正在专心观战的殷文武不耐皱眉,“过来就过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二皇子他好像……抓了镇北王世子的那个未婚妻。”
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某女嫌被人押着走路既不威风,也不好玩儿,所以就干脆把脚缩了起来,任由两个御林军扭着她的胳膊抬着她走。殷文武扭头看到的就是李宝儿开心“荡秋千”的情景。而在他望来的瞬间,殷文畴心头一凛,偏头低声以气音警告李宝儿,“一会儿你要是敢乱说话……”李宝儿笑嘻嘻的直点头,“明白,明白,我不会乱说的。”
看戏不香吗?谁有空管你们兄弟阋墙啊。殷文畴满意了,头转回去时,脸上已经堆上了笑,“皇兄,我来了。”
“嗯,你怎么把镇北王世子的未来世子妃带来了。”
殷文武看了眼兀自玩的开心的李宝儿,好似不甚在意的提了一句。殷文畴一本正经的道,“臣弟觉得四王虽不参与党争,可也不能不防,镇北王府做为四王之首,自然要做出表率,将未婚妻交予臣弟带走就是殷文远表示的诚意。”
“还是你想的周道,做的不错。”
殷文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殷文畴忙说“不敢”。李宝儿看他们在那里兄友弟恭,眼里全是嘲讽。果然,没一会儿前方的战事停歇了。一个将领一脸喜色的过来禀报,“大皇子,属下等不负所望,已经把人都清干净了。”
“好好好,哈哈哈……”殷文武大喜过望,用力拍了下那将领的肩膀,一边带人大步往打开的乾清宫走,一边扬声朝四周人道,“各位将士今日甚是勇猛,待事情平定,本皇子必定论功行赏。”
“谢大皇子!”
“大皇子万岁。”
好嘛,连万岁都喊出来了,这是连遮羞布都不打算要了?李宝儿“啧”了一声,一双大眼骨碌碌乱转,里头满是看好戏的期待。乾清宫里,皇帝高坐在正殿的龙椅上,安福全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挡在他身前,满脸怒气的和殷文武的人对峙。“父皇,儿子给您请安了。”
殷文武嘴里说着“请安”,行礼的姿式却敷衍的可以,倒是殷文畴中规中矩的行完了礼,可皇帝看他这样,眼里的杀气都快要掩饰不住了。这小半年里,皇家暗卫东查西查可不是白查的,该知道的东西皇帝如今都知道了。相比起长子殷文武的犯上做乱,次子殷文畴跟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般,总在背地里搞些旁门左道,为了争权夺利甚至不惜私通敌国,只等着他这个老子与人斗的两败俱伤之后,他好趁机取而代之,着实是可恨、该杀。“皇上,皇上,还有我呢。”
李宝儿被两个御林军架着,不甘寂寞的直在原地蹦哒,只想引起皇帝的注意。“我在这儿,看这里。”
“你怎么……”皇上说到一半就住了口,想到李宝儿的本事,还以为她是特地赶来护驾的,一时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转眼就忍不住怒视向两个以前“宠爱有加”的儿子来。看看,连个被他故意设计下过绊子的外人,都能不计前嫌的赶来救他,足可见其忠心。而他的两个儿子会有今天之举,故然有受庞统怂恿的原因在,可纠其主要原因还是混淆了庞家血脉的问题。庞统是阴险狡诈,不忠不孝的虚伪小人,这庞家从根子里就是坏的。“父皇这么看着儿臣干什么?”
殷文武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眼李宝儿,道,“这丫头可不是儿臣派人抓的,而是殷文远那厮自愿献给二弟,代表四王愿意效忠儿臣的诚意。”
皇帝闻言眸底暗光一闪,心道:诚意个鬼,你个蠢货被人涮了还不自知,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要说之前皇帝对今日将庞统等人一网打尽还有点儿担心,可看到李宝儿,他就放心了。皇兄说这丫头就是个妖孽,一身武力之恐怖只有想象不到,没有这丫头做不到的。今日机会难得,他正好也亲眼见识一下。李宝儿要知道他的心中所思,肯定会告诉皇帝:您老别想多了,我就是来看热闹的,真的。“哈哈哈,大皇子不愧是大皇子,真龙天子果然自有天佑。”
苍老的大笑声传进殿中众人耳里,那笑声里满满的喜悦,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皇帝是气的,殷文武和殷文畴两人则是高兴的。李宝儿也很高兴,主角、炮灰都登场了,正剧还会远吗?堵在乾清宫外的将士纷纷让路,庞统一身太师朝服跺步而入。殷文武满脸堆笑的看着来人却是站着一动没动,倒是殷文畴毕恭毕敬的迎上前行了一礼,“文畴见过外祖。”
庞统眼皮微垂,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抬手虚扶了下殷文畴,笑道,“二皇子不必多礼。”
他抬脚走向殷文武,他一动,跟在他身边的四名冷面侍卫也跟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