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倒地,李宝儿往天上扔出一个信号弹,跟在她身后的镇北军就会散开,找出附近的贼窝,把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统统搬走。而暗二等人目标则是那些被打晕的匪徒。将人绑起来拓下手掌印,画好画像用来做领赏的凭证,再将人押送到最近的城镇卖给人伢子实现二次获利。有时候运气好,遇到的劫匪多了,两千镇北军找贼窝,搬银子都抽调不出空余的马车,只能提早扎营休息。每当这时候皇家暗卫总会牢骚不断,怨气冲天。只因他们原本就人手不足,还要分一部分去找殷文畴。跟着李宝儿跑一趟,押送匪徒虽然辛苦,可拿到手的银子是实打实的。去找殷文畴却是天天做白工,就算事后他们一样能分到银子,可抓不到人的憋屈还是会让他们怨气横生。他们哪里知道,有殷文远给黑鹰通风报信,只要李宝儿还没玩够,黑鹰就会带着殷文畴东躲西藏,到处转圈圈。这才是皇家暗卫总无法掌握两人的踪迹,总被殷文畴和黑鹰逃脱,抓两人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真正原因。任谁天天做白工都会爆发,要不是有暗二压着,皇家暗卫发生内讧都有可能。只不过在这一场你追我逃的游戏中,皇家暗卫注定了只能是个陪跑。久久抓不到人,还让他们对殷文畴和他的护卫有了跟泥鳅一样滑溜的印象,以后每每被人逃脱,除了抱怨几句也没想着要找原因。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在一次次的化险为宜之后,黑鹰的能力终于获得了殷文畴百分百的信任。如今殷文畴不管做什么都要问黑鹰意见,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了吧。……“世子爷……”车厢里清脆的木珠碰撞声一顿,殷文远温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何事?”
“王府来信了。”
殷文远了然的轻叹了口气,放下帐本,抬起头道,“送进来吧。”
要不是李宝儿喜好洗劫土匪山寨,而他们也需要大量敛财,买粮供给各自的封地,又有暗二提供卷宗想分一杯羹,他们五方人也不会一拍即合的盯上江南各地的土匪山寨。未入江南地界之前,光看卷宗根本想象不到江南的匪患有多严重。他不过是根据暗二拿来的卷宗,将江南之地的各大土匪寨都囊括在内,精心规划了一条逃亡路线让黑鹰带着殷文畴去走。结果辗转半月,他们光在路上就遇到的大小强盗和土匪团伙就有三十几波,这还不包括李宝儿主动跑出去清缴和龙岳他们遇上缴灭的。由小见大,只这半月看到的土匪人数就够他们触目惊心的了。江南之地匪患成祸,江南的皇家暗卫分部却没人及时上报,暗二就算罩着黑斗篷,众人也能猜到他的脸有多黑了。可随着他们辗转的地方更多,他们发现情况远比他们看到的要严重的多。这些有大土匪寨所在州县,竟还存在着众多人数上百的小土匪寨,而百人以下的散匪更是多不胜数。有些小地方的人甚至还将当土匪、强盗看成了在外做工的正业,老百姓路遇打劫也不害怕,甚至还能跟强盗、土匪如做买卖一样讨价还价。偏远一些的村庄甚至全村皆匪,平时种田、做工两不误,看着和普通村庄没什么两样,可一有路人经过就将人迷晕洗劫一空,恶毒些的甚至还会将女子、幼儿卖去腌臜之地,男子卖黑窑矿挖矿。江南数州都是大梁的产粮、税收之地,也是先皇要四王重兵守护的皇帝主政之地。现在皇帝的主政之地,百姓都以匪为业了,闹成这样皇帝竟然毫不知情,这无疑是在皇家暗卫和皇帝脸上甩了个响亮的大巴掌。暗二上报之后过了半月,才等来一队御林军护着的一个宣旨太监。这太监暗二看着都觉的面生,显然也不是个得势的。皇帝的旨意大意就是让殷文远和李宝儿汇合龙岳等人,由暗二带随行的皇家暗卫辅佐,一起平定江南几州的匪患。没有银子,没有给他们增派援军,更没有让当地官员配合他们缴匪的调令,至于让他们便宜行事,铲除当地贪官恶霸的金牌令箭就更没影了。皇帝明摆着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一边防着他们,一边又要让他们当苦力。就让人送来一张圣旨,什么都不肯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他们去卖命。大抵皇帝当久了,也不在乎要不要脸了,不想给好处他就装失忆。当然,皇帝能装失忆,殷文远几个也能。他们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不是?既然皇帝什么好处都不提,那大家就一起装傻充楞好了。暗二原本还想着要不要上个折子,提醒一下皇帝缴匪所得极为可观。可等回京取银子的手下回来禀报,他们这月领到的晌银又少了一成时,暗二也火了。爱谁谁吧!反正四王世子暂时都没想造反,皇帝自己喜欢作死,他能怎么办?殷文远几个一看暗二都躺平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黑鹰照旧引领着殷文畴按照殷文远给的线路东躲西藏;暗二照旧将人马一分为二,小部分人放假休息,装模作样的去找找殷文畴,大部分人跟着李宝儿四处扫荡匪寨,跟当地官府扯皮,把该领的赏银都领回来,再把土匪转手卖进黑窑挖矿,再赚一波。李宝儿缴匪最是认真,矜矜业业,片甲不留。要是发现有官匪勾结啥的那就更好了,有暗二在,惩治贪官恶霸他名正言顺。至于她们,抄家这业务他们是专业的,保证做起来又快又好,连片瓦都不会给人留下。大抵是他们缴匪缴的太快乐了,也或许是那一车车的银子换成粮食,终于能让边垂的穷苦百姓吃个饱饭的感觉太让人满足了。如此一路辗转,他们竟忙的忘记了时间流逝,转眼两年就过去了。信纸在指尖展开,殷文远一目十行,将内容看完又原样将信折好,压在掌下轻叹,“也是时候回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