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水,将人拉入遥远的记忆。佞愈在宣徳年间的日子越来越长,许许多多的记忆早已淡去。那是极其矛盾的的时代,你能看到极具浪漫色彩的风花雪月,又有着非常冲突的灰色景象。黎佞愈的家族很大很大,有展开就读不完的族谱记载,也有数不清的医案,花不完的积蓄,零丁的子嗣,可在这个时代还是走向了终端。那日大风起,清雨斜下临安城被显得十分清冷,他们尾随着一个身着红裳的美艳少妇闯进了一个隐蔽的世外梅园。一进就是十几开着机车的几个美国人,个个手拿刀枪,让人不寒而栗。梅园里虽是女子居多却也不缺乏男性,当即抄起兵刃棍棒要拼个你死我活。带头的就是黎素白,不佞愈还记得她的哥哥并不叫黎素白,可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流失,她记不起来了,她也记不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了。黎素白的武功不弱,躲个子弹并不在话下,可是一群人的子弹哪里躲?打到最后美国人子弹都没,男子们也死的差不多了。兴许是古典美人过于诱人了,他们强暴了佞愈的嫂嫂。那时她也就二十来岁,行事作风无比单纯虽然长了张美颜的容颜,却阻挡不住未经世事的心性。佞愈第一次知道异性之间的亲密如此可怕,她在柜子里亲眼看着美兵起伏的肌肉与青筋撕开了嫂嫂的旗袍衩。佞愈发抖的掐着无力的小腿企图感受到一丝直觉,可就算掐出血了她也不会有一丝感觉。后来佞愈也不知为何她会在柜子里睡着,醒来她已经是陵王刚出世的幺女了。这已经非常意外了,但她那因为近亲育子的原因,她先天残疾,双腿失力,可在这个古色古香的时代并没有出现。王府里人都说她性子清冷不热络,爱耍小脾气,却无一人明白她在闹什么什么,在泄愤什么。就像现在这般,她哭得嗓子哑了,却没有人能哄到她心坎上。在这个时空里她是孤独的…悲伤的情绪淡去了很多,但依旧无法释怀,抹去眼泪道”淆静姐姐做得一手好桃花饼,我想留在外母这。”
说完就提裙离开了。见凌王妃要去劝说张公清赶忙劝道“战事还是要紧些今晚就出城,这边时允他们草草收拾了下马上就出发,这孩子多少年没见了留这儿母亲也开心。”
一听这话凌王妃脚步停下了“今晚?是不是着急了些?”
“慢不得,密谍返报有军官叛变,战士们常年驻扎边疆军心本就易散,早些去便早些解决。”
说完张公清便对张夫人道“把老三叫出来,拎到边疆跟素白练练,整天的没个正形。”
这话其实给张夫人整无语了,她家老三一直勤劳本分也不知这男人发的什么癫,拉自己儿子去战场上找罪受。想是这样想,但张夫人还是去将张三拉了出来。次日,相府门前的雪已清,陵王府的一行人驾着马车远离京城。独留黎佞愈站在原地,小雪堆在鼻尖冰地难受,马车渐渐缩成一点后,黎佞愈想起了什么便拉着张淆静的手就向街深处去。如意茶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下藏拍卖行,上置听曲阁,中设茶坊饭食。“小二来间位置好的雅间。”
一看黎佞愈甩出几两碎银,那小二是一点也不马虎。小二边请着上楼边道“小主们是听曲儿,还是喝茶啊。”
楼道外侧全是琉璃链子密密排列,根本不向外透露一丝内里景象。“有什么好物什?”
听了黎佞愈的话小二又将人领了领,楼道深处拐角上扶梯撩开一层水晶帘子,入眼是一双凤眸,很漂亮却不足以驻足。对方有些被惊着了,手中的书籍掉落,这本书集让佞愈的步伐停顿了。看人拾起书籍,佞愈一下子被书封吸引了,上面不仅写着莫氏族书字下面还有一个形似蝴蝶的男子要离开,佞愈拉住那人的手腕却被人迅速挣开,佞愈抬步就追。男人却逃也似地离开,怕是被佞愈奇怪地举动惊着了。楼道很长男人慌乱中还撞倒了一位女子。“孙壹歆?”
淆静看着倒地的女子出声的同时,也阻止了佞愈的步伐“追不上的妹妹。”
“还能站起来吗?”
紧接着佞愈问向淆静道“你朋友?”
听佞愈此问淆静附在她耳旁轻语了几句,下一瞬却被人拉了一下衣摆道“能帮我找一下猫吗?是只玄猫有些怕生怕是有些难找,尺玉已经去找了。”
尺玉是孙壹歆的丫鬟。“先起来再说吧。”
将人扶了起来,佞愈让寄香去找了”“有些崴着了。”
孙壹歆扶着墙却没想到那是一扇门,刚扒上去就滚了进去,连带着扶着她的张淆静也一同滚了进去。目睹一切的小二惊慌道“坏了,这扇门怎么没锁死?”
斜睨一眼小二,佞愈道“这门内是什么?”
能进拍卖行的非富即贵,小二也知轻重慌忙道出“不满小姐,门后穿过阶梯是地下拍卖场。”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佞愈一把抓住小二的圆领口道“说清楚。”
领口过于紧迫,小二咳着嗓子道“活物拍卖行。”
“她们现在什么情况?”
“正卖着呢,这里直通看守所那些人,不会管进去的是什么人。”
“带我下去。”
佞愈提裙要下去却被小二告知来不及了,进去一般捞不出来,看守的人没有耳朵。此时一只玄猫从漆黑的楼道爬出来了,对的没错,从孙壹歆他们掉进去地门里爬上来的,抱起玄猫佞愈道“带我去拍卖场。”
场内人不多,一共十排座以圈的形式包围场行,每个包间都是漆黑的,看不清内里是什么人。从上往下望去,下面正拍卖着一只活兽。那只活兽佞愈认得,那是只猞猁,她之前只在书本上看过,但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她能清晰的看到这只猞猁即使受制于牢也是凶猛无比。笼子很大猞猁趴在笼子里有些落魄,眼神却警告意味十足,佞愈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很安全的感觉,猞猁是比一头狼都厉害的猫科动物,她要驯化它。喜爱掩饰不住,佞愈端起茶盏偏头看着一侧的女子道“掌柜娘子,不瞒您说这只猞猁我喜欢。”
索要地语气,掌柜娘子却也没有一丝恼怒,只是提醒劝导道“县主怕是驾驭不了。”
“那不是您该管的。”
只听得掌柜娘子高喝一声道“二喜加价。”
二喜就是那个领路的小二。“掌柜娘子诚意满满,佞愈也不好白占,您姑且等着。”
昏暗的灯光下掌柜娘子只瞧见一算含着笑意的眸子瞧着自己,眼里尽是精明。很快掌柜娘子就明白过来了,这,这是要参与她如意楼了“那金如意在这就先行谢过县主了。”
趁热打铁,佞愈直问道“今日是不是有本《莫氏族书》?”
“是有一本,只是那人中途离场了。”
金如意不管黎佞愈那意思她是揣摩的对与错,知无不言总是对的。“下次他来就说我出高价,让他来相府寻我。”
“有些难,他是第一次来的卖主。”
看金如意的表情是真有些为难,佞愈也就无所谓了道“来了再说吧。”
二人缄默,各揣心思没在说些什么。往下看拍卖地都是些娇男媚女,嗑着瓜子的佞愈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施虞韵凤鸣楼的艺妓,弹得一手好琵琶,她是离开了青州的,可怎地落得这个下场?不加思索地佞愈也学着掌柜娘子那般道“二喜加价。”
“可对面有人叫价了高价县主确定继续叫下去……”二喜虽是好心却被佞愈一口回绝,眼神有些不悦道“管她多少只管加,我有银子。”
感受到佞愈语气里的变化金如意声音硬了硬道“二喜加就是了。”
“掌柜娘子这小厮该换了。”
不开心,佞愈也就随口一说,却下的二喜下锣的手抖了两下。金如意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捕捉到佞愈对场下女子的在意后道“那姑娘是县主的朋友?”
“算是吧,她的琵琶是青州一绝。”
“如是县主这般说楼里还能在将底价上一上。”
金如意每句话都在观察佞愈的神情,虽然昏暗的灯光下很难看清,但还是能感受到佞愈对这句话的不喜随及道“可惜了是县主朋友。”
听得屏风后的脚步寄香,便去看了看,随后轻声道“主子后头有人来,是对面叫价人的丫鬟,想拿身份压咱们放价。那丫鬟说她主子是楚王府的郡主来,问咱这雅间里坐着的谁。”
佞愈笑着看了眼金如意道“坐着的是掌柜娘子。”
不等金如意作出反应,佞愈随后又道“是黎佞愈怀柔县主。”
这整的金如意笑了,这小娘子不好惹哦,真是不饶人的性子。“哎,寄香顺便将虞韵请上来别让她不安。”
“黎佞愈,郡主是那个黎佞愈。”
许咨华咋咋呼呼,整的傅常裕头疼,按住人张牙舞爪的手道“听见了,别吵吵。”
抚着另一边发痒,发红,化脓水地脸,傅常裕便越想越气,这黎佞愈的手有问题,自昨日碰过她的手后,她无意抹了把脸后就火辣辣地疼。今日这黎佞愈不仅挑衅她,还抢走了她要献给兄长的女人,她已经和兄长说了给他找一个美貌的女子这下该怎么办?傅常裕气得抓紧了茶盏猛捶了几下桌面道“敢于本郡主抢东西是要承担后果的。”
随后傅常裕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咨华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一直给她一种蛮横娇憨的感觉,便拉起许咨华的手“妹妹你也知道兄长那边没法交代呢,资华帮帮我好不好。”
许咨华一时静默,随后默默道“郡主……”看着许咨华欲哭欲泪的,傅常裕有些心疼她这个最为要好的闺阁朋友了,她道“算了兄长是什么人,不能把你交给他都怪这个黎佞愈。”
后面张淆静孙壹歆,都被拍了下来,两人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大约就是大家闺秀的临危不惧了。一整场结束,夜幕落下金如意留下几人用饭,这时金如意也让人将猞猁台了上来。掀开布,这只猞猁就开始不安分了,佞愈投了块生肉给它,随后想要伸手去摸摸它,可那猞猁防御性太强,让佞愈没讨到好。猞猁咬住了佞愈的虎口,在坐的几人惊慌失措到手忙脚乱时,佞愈掏出了那把早就准备好的弯刀。猞猁虽性子暴戾却非常通人性,看到银光时立马松了口,却还是一副凶悍模样。看着猞猁难以驯服的样子佞愈对着金如意道“过几日我来,再带它走。”
说完佞愈又对这个不熟的姑娘,孙壹歆道”你该回宫了。”
“下钥了回不去了,我让尺玉回去了。”
孙壹歆是孙太后的侄孙从小生养在太后跟前,诗书礼乐无不上等,与老人常待多少会有些孤寂,所以她身边一直跟着一只玄猫。人看着也比较柔弱,因为身子不好,本是送来宫里养身子的结果就再没能回家了,她已经是个孤女了。“相府她不好待说不定一家子会担惊受怕,娘子这还有客房吗。”
佞愈其实不喜欢太后,所以连着不待见孙壹歆,便想将人安排出相府。在佞愈的脑海里,太后就是个如同皇后一般的搅屎棍子,都不安好心。“我遣人去相府了,姑娘们在这玩个尽兴,还剩几间雅间你们玩累了直接就去睡吧。”
金如意说完就离开了,背影多少有些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