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廓不知道昨晚是怎么进的客房,文小帅不仅不知道,连自己为什么头上一个大包也不知道。两人起床已经是上午十二点了,牛雪泥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两人都是一愣,这喝酒真的是误事啊。但是夏廓说了一句:“飞机误点是常态,也许飞机会晚点呢,咱们快点去机场吧。”
文小帅立刻拿出车钥匙冲了出去,夏廓给牛雪泥打电话,没有关机,看来真的是晚点了。也许老天爷真的是眷顾我们呢。但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两人火速飞驰,如果现在车上长出一对翅膀,文小帅一定会把它开成飞机。当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几个救护人员抬着一个人从机场大厅往救护车飞奔,文小帅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担架上躺着的正是牛雪泥,夏廓更是一惊,因为牛雪泥躺在担架上的样子,似曾相识,和当时飞机上那个发病的老者,一模一样。夏廓跟着进了救护车,文小帅则开车跟上,当牛雪泥过了安检,送他的人都离开了,所以现在,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救护车开始往医院驶去,夏廓则拨打了牛建国的电话,打不通,也许像牛建国这个级别的人,一般的电话都会设置白名单,没有进入白名单的陌生电话,都是打不进来的。救护车上,医生正对牛雪泥进行着抢救。没办法,夏廓立刻给文小帅打去电话,让他不要跟着了,去牛雪泥家通知他的家人。然后他又给在协和医院的罗成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找龙济春院士通知牛建国。牛雪泥是国家运动健将,身体素质远远优于常人,现在的他,牙关紧闭,四肢抽搐,浑身颤抖,和那天飞机上的老人,一模一样。医生拿出了强心剂和肾上腺素给牛雪泥打上,牛雪泥缓缓地睁开眼睛,问道:“是夏大哥吗?你怎么在飞机上?”
夏廓赶忙看向医生:“医生,他醒了?”
医生说:“只是肉体醒了,精神还没恢复,他以为他在飞机上。”
夏廓焦急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不耐烦的说:“这个就不清楚了,需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夏廓的手机响了,是牛建国打过来的,夏廓赶紧把情况给牛建国说明。此时,救护车已经开进了医院。“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夏廓一边在前面开路一面喊道。牛雪泥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他右手用力的抓着夏廓,手指甲已经陷到了夏廓的左臂里。夏廓没有喊也没有躲,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治疗室。牛雪泥进了治疗室,夏廓赶紧找了个酒精消毒,文小帅也跟了进来,一同过来的还有牛建国。“夏老弟,雪泥怎么回事?我们看他过来安检才走的,怎么就这样了?”
牛建国问道。夏廓轻轻的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文小帅说:“我们刚到机场,就看到救护车在等着接人,结果看到的是雪泥躺在担架上,我们就跟了过来。当时他在担架上已经不省人事了,而且四肢抽搐。”
夏廓害怕牛建国担心,补充了一句:“牛哥,放心吧,刚才进医院之前他已经醒了,手指头力气也恢复了,说着,展示了一下他被牛雪泥抓破的手臂。”
此时的牛雪泥已经自己走出了治疗室,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他走到牛建国面前,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牛建国赶紧抓住儿子的手,说道:“你没事就行。”
让所有人奇怪的是,牛雪泥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而且据他自己的描述,他是莫名其妙的发病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病了,又莫名其妙的好了,前后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牛雪泥突然想起,前不久在家里好像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家里的保健医生给他做了个检查,各项指标正常,他自己也就没太在意。医生通知牛雪泥去做一个全身的检查,文小帅陪着牛雪泥去检查了。夏廓跟着牛建国去了医院门口吸烟。说起来,夏廓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吸烟了,那一年他六岁,现在,他已经二十年烟龄了。牛建国问夏廓他的那个米忠雅大师做的那个嘉靖龙纹笔洗怎么处理的?夏廓说已经放到一个朋友的仓库里了,绝对安全。现在就只剩下那个最大的,也是最值钱的永乐反青花龙纹天球瓶不知去向了。牛建国不在说话,夏廓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自顾自的抽着烟,却不觉得尴尬。牛雪泥做了全身的强化CT,结果没有任何异常,这没有任何异常,却是最吓人的。对症下药,头疼医头,这都是常识,怕的就是这样的未知的病症。留院观察了几个小时,医生通知明天上午来做抽血化验,看牛雪泥并无大碍,就让他回去了。此时,牛雪泥原本应该乘坐的航班,已经离开了国土。夏廓又给罗成打了电话,罗一文的亲人都已经来了京城的医院,夏廓得知罗一文还在昏迷中,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会不会,醒不来了?夏廓去到ICU,罗成和陆小佳还有罗一文的爱人都在,罗一文的爱人鲁霞女士,夏廓是见过的,鲁霞对于夏廓安排医生救了罗一文的性命表示感谢,也对文小帅当时的仗义出手保护了他们的亲朋好友表示感谢。夏廓一脸痛苦的说道:“也许,是罗一文大哥救了我的命呢。”
这时文小帅提成一个编织袋子过来了,放在了走廊的凳子上,也上去对鲁霞表示了慰问,几人寒暄了几句,夏廓就带着文小帅走了。出了医院的门,夏廓给罗成打过电话,说文小帅放在凳子上的袋子里是给罗一文的东西,罗成挂了电话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满满一袋子钱,足足三十万。钱是夏廓让文小帅去取的,之前他和文小帅潦倒的都吃了这顿没下顿了,后来帮着罗一文看了几件东西,收入了几十万,这一下,全给出去了,他们这是又回到了饿肚子的节奏了。不过这个钱,该给。第二天上午,文小帅带着牛雪泥去了医院化验血液,抽血结束后,给夏廓打去电话,三人约了连锁快餐店的大堂见面,一起吃早饭,如果中午牛雪泥的血液检测没有问题,那么,他将要乘坐晚上的航班去往欧洲了。文小帅点了一壶普洱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着夏廓的到来。牛雪泥低着头玩着手机,这时夏廓从出租车下来,跟了过来。三人坐定,然后开始点菜。因为吃早饭,所以简单营养为主,牛雪泥点了西红柿打卤面和几个包子,文小帅点了一碗黄瓜凉面,夏廓早上在牛家吃过了,牛雪泥因为化验血常规,早上必须空腹,所以夏廓要了一盘花生米。很快,饭就上来了。文小帅的凉面需要自己添加食材,他加了蒜泥,香菜,然后又狠狠的加了两勺子辣椒。牛雪泥刚刚抽过血,吃的比较清淡,仅仅要了一个卤蛋。夏廓喝着茶,看着窗外已经光秃秃的树干,又想着即将别离的牛雪泥,心中真是感慨。文小帅看夏廓看得出神,就说了一句:“大哥,看什么呢?”
夏廓回过头,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说道:“什么也没看啊,这饭好吃吗?”
文小帅点头,赶紧往嘴里划拉了两口,问道:“大哥,你常说宋朝以后类今,宋朝以前类古,那你说,唐朝人吃不吃烧烤和麻辣烫啊?”
夏廓来了兴趣,指着文小帅的碗说道:“别说麻辣烫了,你这碗饭,放到唐朝,里面应该只有黄瓜,蒜泥和香菜了。”
文小帅咽下嘴里的面,说道:“面条都没有?”
夏廓笑了,说道:“面条是宋代才有的。黄瓜的原产地是印度,香菜的原产地是地中海,都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后带回来的,他还带回来大蒜的种子,所以你这碗里,估计在宋代,就只剩下调料了。”
文小帅大吃一惊,那要是到了唐代,没有面吃,我就只能用辣椒拌黄瓜了?夏廓接着又说道:“你想什么呢?辣椒是到了明朝才有的。”
牛雪泥也来了兴趣,问道:“那我这个包子,在唐代能吃到吗?”
夏廓喝了口茶,指了指茶杯,文小帅赶忙倒上。“到了唐代,当然可以吃包子了,包子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打孟获的时候发明的,他同时还发明了馒头。”
夏廓说完,牛雪泥面前的包子少了一个,被文小帅偷偷拿走了,牛雪泥作势要抢回来,文小帅赶紧塞到了口中,一咬,包子汤飞泻而出,溅了他一身,牛雪泥见状立刻哈哈大笑。夏廓是多次见过文小帅窘状的人,所以他没有笑,他赶紧去找纸给文小帅擦衣服,要不怎么说这叫兄弟呢,夏廓拿着纸刚要给他擦一下,这时文小帅被嘴里的包子烫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眼睛瞪得滴流圆,用嘴唇轻轻的叼着,还试图用嘴巴吹气来进行冷却,但是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夏廓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一时间顾不得给他擦衣服上的汤汁。缓过来的文小帅从牛雪泥碗里夹了一块西红柿,然后问道。我到了宋朝可不可以吃西红柿?夏廓说不可以,你到了清朝估计都吃不到西红柿,西红柿是美洲的东西,到了清朝末期你才有可能见到。反正弘小四一定没吃过西红柿了。牛雪泥夹起碗里的一片油菜叶,问道:“那这个油菜呢?”
说完牛雪泥把油菜塞到了夏廓的嘴里。夏廓一边咀嚼着一边回答:“这油菜啊,明末清初的时候就有了,反正赵佶和武瞾还有杨广都没吃过。”
文小帅问:“这赵佶,武瞾,杨广都是谁啊?”
夏廓没有搭理他,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花生米说道:“这个花生啊,大概到了乾隆末期才可能出现。”
文小帅啊了一声,说道:“那唐朝人炒菜都不放花生油吗?”
夏廓拍拍他的脑袋说道:“铁锅到了宋代才有,你唐朝知道什么叫炒菜?”
夏廓端起茶杯,又说了一句,宋代人喝茶也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喝的都是团茶,而且要添加很多佐料在里面的,类似于咱们现在喝的汤吧,那时候宋代人流行斗茶,所以宋代的建盏特别出名,属于古代八大窑系里面的南方重要一支。这时一个人凑过来,问了一句:“那你知道现代的喝茶方式是谁研究出来的吗?”
夏廓回头一看,是那个在景山遇见的“贵族”。那“贵族”说话的语气与态度,也充满了贵族的气息。双方都没有说话,空气一瞬间都安静了。那“贵族”就这样看着他,他也认真的望着那“贵族”,夏廓见过很多气场强大的人,但是对方眼神中表现出的目空一切,视众生如蝼蚁的形态,是夏廓从未遇见过得。夏廓顶不住了,眼神望向别处,不再与那“贵族”对视,然后夏廓很认真的说了四个字:“洪武大帝。”
那“贵族”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走了,走路的姿态,还是那样的体现着自己的高贵气质。夏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人气场太强大了。”
牛雪泥也点点头,文小帅说自己以前也见过上将的,确实没有他的气场强大。这个“贵族”究竟是谁啊?这时牛雪泥的电话响了,陌生号码,牛雪泥按下接听键,把听筒放在耳朵边上,说了一句没错,我是牛雪泥,然后逐渐脸色开始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