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
斑鸠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点了点头,于是鲟鱼和熏鱼便明白了斑鸠的话。 “我从上面走下来的!”
斑鸠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头顶。他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恰好解答了鲟鱼和熏鱼的问题。 “别担心,我能搞定一切!”
斑鸠拍了拍鲟鱼和熏鱼的后背,他的动作,替他的嘴巴说出了这一句话。 于是,鲟鱼和熏鱼乖乖地站到了斑鸠的背后。 巨硬促狭地对他扮了个鬼脸,鲟鱼和熏鱼很想笑,但是他努力地憋住了,鼻孔里冒出一个气泡来。 四个人影,一个是斑鸠,两个是巨硬和比索,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面色阴沉得可怕。鲟鱼和熏鱼并不认识他。 …… 这种在有限空间内的小规模交战,是斑鸠最喜欢的。 没有了火力压制,凭借着他的‘金手指’,他可以从容不迫地躲开那些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子弹,同时一枪一个地轻松解决掉敌人。 斑鸠走在最前面,巨硬、比索还有还有那个陌生的年轻人跟着他的脚步。鲟鱼和熏鱼自觉地走在后面,为斑鸠挡住后方的空隙。 烛火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到天花板上,又从墙壁上弯曲下来,慢慢地向着手术台前那两个正在闲聊的实验员身下蔓延过去。 “莫德里奇,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
“阿内尔卡,我倒是热得很。我们应该换个活儿来干,你来斩肉,我来做记录——” 漆黑的影子已经从墙壁上蔓延下来,投射到了莫德里奇手上的记录簿上。 他楞楞地看着那一道黑影在自己的记录簿上晃动,然后缓缓地回过了头来。 便看见一支长长的枪管,正对着他,在他惊讶地张开嘴巴的时候,迅速地塞进了他的口里。 “莫德里奇,你怎么不说话了?”
阿内尔卡手里拿着斩骨刀,也回过了头来。 “砰!”
一声枪响,莫德里奇的后脑勺爆出一团血花。 莫德里奇向后倾倒,手一扬,记录簿被他抛在了空中,纷纷扬扬的纸张落下来,像是秋天的落叶一般。 烛火将纸张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天花板上和手术台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在无声的嘶吼着。 “你……你们……是谁?”
阿内尔卡手里握着斩骨刀,双腿颤颤,口齿不清。 斑鸠将枪管对准了他! “别,别开枪……”阿内尔卡急忙说到。 他手里的刀滑落到手术台上,他高高地举着双手,用慌乱的语气乞求着。 在他面前的枪管上,还在滴落着莫德里奇的鲜血。 在这个时候,如果他的神智还能再清醒一点的话,他就应该想到,斑鸠的枪管里,其实是没有子弹的。 但是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心神,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跪下吧!”
斑鸠说。 阿内尔卡于是便乖乖地跪了下来。 地面有一层冰冷而粘稠的鲜血,阿内尔卡跪下去的时候,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地面紧紧地抓住了一样。 “忏悔吧!”
阿内尔卡高举着双手不敢放下来,但是口中已经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忏悔的话:“亲爱的天父,我是有罪的……” 这样忏悔的话他每天都要说上好几遍,每一次实验开始前和结束后,他都会虔诚的祷告。所以即便是在他神智慌乱的时候,也能滚瓜烂熟地说出来。 “受死吧!”
斑鸠将还在滴落着鲜血的枪管狠狠地从他的口中塞了进去,用力往前一捅。 阿内尔卡不由自主地用手来抓住枪管,但是仓促之间,也使不上什么力。 枪管抵在他的口中,将他整个人都抵得后仰,然后身体被带着往后拖行,大约十米左右,遇到墙壁才停下来。 斑鸠紧紧地抵着枪托,看着挥舞着双手将要将枪管从自己口中推出来的阿内尔卡。 “下地狱吧!”
斑鸠拔出了枪管,阿内尔卡便向前扑倒。 他一时还没有死去,只是喉咙被粉碎,鲜血如泉水一般从他的嘴巴里喷洒出来,无论他怎么捂都捂不住。 地下室内,响起他‘嚯嚯’的嘶吼声。 此时,一张纸飘到了蜡烛上,被点燃。地下室里的光线骤然一亮。 先前那些朦朦胧胧看不清的景象,一下子便清清楚楚地映入了眼帘。 斑鸠愣了一下,回过身来,抓起手术台上的斩骨刀,朝着地面还在用力挣扎的阿内尔卡狠狠地砍了下去。 “咔!”
“咔!”
“咔!”
一声又一声,直到那一张被点燃的纸张燃烧殆尽,地下室里又重新黯淡了下来。 沉默了很久,斑鸠才站起身来,接过比索递过来的雪白毛巾,擦了一下脸,淡淡地说了一声:“走吧!”
…… 当鲟鱼和熏鱼跟在斑鸠的身后,重新走出地下室的时候,被三月里冰冷的春风一吹,他便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哇’地一声呕吐了起来。 学校里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所有人都死了一样。 走在往日熟悉的道路上,鲟鱼和熏鱼只能听见跫跫的足音。天空上的银月洒下灿烂的水银,照耀得地面如同起了一层白霜。 鲟鱼和熏鱼看见了马丁神父的身体,挂在墙上; 他看见了费捷罗先生的头颅,滚落在操场的台阶下; 他也看见了特雷西修女的身体,扑倒在地面; 他跟在斑鸠身后,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大门外的草坪上,站立着一队沉默的士兵。 斑鸠走向他们,问到:“都处理干净了吗?”
为首的一个士兵叹了一口气,回答到:“处理干净了——除了那里!”
随着这个士兵的手势,鲟鱼和熏鱼看了过去。 他看见在圣母的雕像下,玛利亚妈妈拿着一只匕首,架在安德烈的脖子上,正狠狠地看着他们。 “他挟持了人质?”
斑鸠问到。 不需要回答,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看见斑鸠向自己走过来,玛利亚将安德烈又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将他挡在自己的前面——小小的安德烈,根本挡不住她微微肥胖的身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在鲟鱼和熏鱼的注视下,斑鸠抬起了手中的枪。 “安德烈!”
鲟鱼和熏鱼忍不住担心地叫了一声。他目光看向斑鸠,说到:“那是安德烈!他是个好人!”
鲟鱼和熏鱼不想安德烈死,他想要安德烈活着。 “费舍尔!”
小小的安德烈,突然大叫了起来:“不要管我!杀了她,为爱丽丝报仇!杀了她!”
“闭嘴,你这个小贱种!”
玛利亚妈妈激动地大叫了起来,她一只手勒住安德烈的脖子,一只手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他对着斑鸠大吼到:“放我离开,印第安人!不然的话,他就死定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