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中一位堂姐邀请我去两界山，似乎是想要去采药吧！”

叶秀扬了扬手中的纸鸢，墓碑这才平复下来，手中的黑气渐渐消散，面色恢复平静。墓碑笑了笑，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毕竟两界山后面的那个鬼地方，有几个人愿意去？想必是要去两界山采幽冥莲去，那可是为修士吊命的神奇灵草。“对了，你记着，我玄阳一脉不像别的那些峰门，各种禁地繁多。但是仍然有一处地方有些许禁制，你看那里！”

墓碑手指向半山腰处。顺着墓碑手指的方向看去，叶秀才发现在山腰的深处，还有一间小小的阁楼，阁楼隐藏在树林深处，若非是那青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真的很难看出那里居然有一座小阁楼。“那座阁楼，名唤念祖祠，里面长眠着我玄阳一脉的前辈，虽然他们最后都未能登仙，但是念在他们为了玄阳一脉奔走一生的功劳上，世代玄阳弟子都以奉神礼供奉。每逢佳节大事，都要打扫念祖祠，所有弟子敬香哀悼。走吧，师父大概已经回来了。”

墓碑看了一眼念祖祠，转身离开，朝着玄阳殿的方向走去，叶秀在心底默默记下了“念祖祠”这个地方，紧随其后。待二人回到玄阳殿的时候，谷老已经处理完了事务，正坐在殿内拿着一张地图写写画画。看到叶秀和墓碑走了进来，谷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他们指了指旁边的几张座椅，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仍然埋头看图。时间过了良久，谷老放下手中的图，抬头看向叶秀，道：“徒儿，随你师兄见识完了吧，有什么想法？”

叶秀没有想到谷老竟然会直接问他对于宗门的看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师傅，玄阳峰鬼斧神工，叶灵毓秀，十分气派。可是……”叶秀想问问谷老为何玄阳峰的人这么少，又担心触及谷老的伤疤，犹豫不决，不敢开口。“因为为师也不知道带人踏上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见到叶秀纠结的表情，谷老轻轻一叹，继续道：“凡俗之人羡慕神仙可以长生不死，可是我们不是神仙，只不过是求仙访道的一群凡人罢了！为了求得所谓的仙，证得心中的道，你算算，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又把握住多少？”

谷老说到此处，见叶秀皱住了眉头，心中暗叹一声，继续说道：“修仙之人，只要凝聚出顶上三花，就必须与世俗断绝一切关系，哪怕是世俗中的亲人受伤，也绝对不能拿修仙之人的方法去救，不然就是有悖天规地矩。”

“为师曾亲眼看着世俗中的亲人、朋友，一一作古，后来，他们的子女也都一一逝去，我手中明明有续命丹，却不能喂他们服下，因为只要我结下这个因，他日就会有成千上万个果来羁绊着我的仙路。你说，是为师冷血吗？”

“不是，每个世界都有其规则存在，凡人虽然生命不及我们漫长，但是他可以在百年之内尝遍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可我们呢？或许一次闭关，就是匆匆百年，修为越高，往往会越冷漠，不是因为心不动、不痛、不爱了，而是因为心动了太多次、心也痛了太多次，早已麻木了。”

“只要踏上仙路，那么定然是小有资质之人，在八卦凝神境界前只要努力，就有可能更进一步，可是八卦凝神之后呢？据《神州志》记载，所有踏入八卦凝神之人，均是靠个人之力突破蜕凡境，这也就是为师非要收你为徒的原因。若是连蜕凡境都需要丹药辅助，那么定然不可能突破八卦凝神，这是铁律，从无例外。与其在若干年后，尝遍了世间生离死别之苦再孤寂的老去，寻一处无人之地坐化，还不如在世俗间平凡一生，老来还有人养老送终，享尽人间天伦。”

谷老的话引起了叶秀的沉思，对啊，这般苦苦的修行，与天争，与人争，与命争，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那虚无飘渺的羽化登仙吗？可是神州历史上，天才之辈如过江之鲫，自己又凭什么登仙呢？亦或是为了长生？长生就意味着必须错过很多，放下很多，这都值得吗？“哎，这就是我不愿意多收徒的原因，八卦绝脉是呈现的戒律，我当年为了走捷径，在突破蜕凡境时服下通玄丹，结果就在这七星炼罡境界卡了百年时光，看着后背一个个都赶上了自己，甚至有许多当时修为不如我的人都超过了我。若是注定被人超越，为何不留在世俗间安稳渡过一生？”

谷老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看着大殿中央的星盘，按北斗七星排列的七颗白玉珠在星盘上孔缓缓地旋转着，每转过一圈，星盘上便多一条红线。“徒儿，你可知道，靠通玄丹走上仙道大陆的，是走上了一条绝路啊！”

谷老的话石破天惊，叶秀此时的心中没有了任何的思维，是啊，那还修得什么仙？谷老和叶秀都没有注意的是，墓碑的前额上青筋暴起，指甲嵌入肉中，双眼中一片赤红，处在崩溃的边缘。叶秀听到谷老的话后，内心真正的产生了动摇。他想动摇，可是扶桑仙根会让吗？处在叶秀灵台上的扶桑仙根突然大放光芒，脑海中一阵刺痛，那段玄之又玄的文字呈现了出来：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扶桑不死从此始。对啊！幻境中的少年就不是一步一步修行成神成圣的，他走的是功德成神的路线，也就是意味着说，仙修不只有修行肉身成神的一条路，还有着功德成神这条路，更何况，自己不是八卦绝脉！功德成神！功德成神！功德成神！“功德成神！”

叶秀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失声喊了出来。谷老听了叶秀的话后，双目圆睁，对啊，还有功德成神一条路，虽然这条路被很多人认为是走不通的路线，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愿意放弃修行的时间去修功德，君不见娲皇、人族三圣等都是通过修功德一步登仙的吗？自己的路还没有完全被堵死！天下仙修还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