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司青整装待发带领着大家去劫狱,皇上的一纸诰命就下来了,提前审讯唐应竹。这让原本计划好一切的大家都措手不及。其他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只有小姨娘和明珠还在房间里悠闲地喝茶品茗,听着小姨娘说着生意上的趣事。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改成了唐应竹行刑当天,可是效果明显地要低了很多,因为那天一定会严防死守,比平日里难上一百倍。真到了审讯那天,皇上亲临大理寺,一众相干的人都去了。司青眉间化不开的愁绪,每个人脸上都十分的凝重,还带着一丝凌厉,局势一触即发。左家的左斐和左老将军,却出乎意料的到了现场,按照路程,他们应该明天才到,眼下却端端的坐在旁侧。左斐的眼神偶尔扫过人群里的明珠,明珠只是淡淡的回过头对着小姨娘或者江子冉讲几句话。司青和江子冉等人都是关注着跪在地上的唐应竹,丝毫没有把左斐放在眼里。“唐应竹,你可知罪?”
龙椅上的皇帝大喊一声。万籁俱寂。只余下唐应竹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臣知罪。”
明珠心里漏了半拍,听到唐应竹接着说道:“臣不该粗心大意,弄丢了先帝所赐的紫玉龙佩。”
“皇上,唐应竹避重就轻,唐国公贪污国库,父子两个挥金如土,这种朝廷蛀虫岂能容忍?皇上心善,囚禁了唐国公便罢,可是父债子还,皇上理应把唐应竹狠狠的治罪。”
左老将军不说二话,就把唐应竹打下了地狱,这就是他们千里迢迢来的目的。左斐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垂下眸子不发一言。皇上面色冷厉,惊堂木一拍,人的心吓得颤了颤。小姨娘的手紧紧的抓紧了明珠的袖子,由于妇道人家不是很愿意出来看这种事情,也就小姨娘这种经常在外做生意的,不在乎世俗的言语才跟了出来,司青的娘还在府里。“唐应竹,左将军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若是你爹真的贪污了国库,那是死罪一条,你可愿意代父受过?”
唐应竹微微沉吟,“若是真有其事,臣愿意。”
“好,左将军,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吧。”
皇上看着左将军说道,微米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左老将军一愣,刚刚还得意在唇角的笑意一僵,看着皇上,“臣……臣早就把证据交给圣上了啊……”左斐也狐疑的看向皇上,再看向人群里的明珠,明珠冲他微微一笑,左斐一愣,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小姨娘顺着明珠的眼睛看过去,看着肃穆的左斐,悄声说道:“左家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怎么地,一肚子坏水,幸亏你没跟他,你跟着司家也好,我看着就喜欢,以后亲上加亲,你也算我半个女儿了。”
明珠微愣,前面的司青听到了,脸色颇为尴尬的侧了侧头,没说什么就转了过去。“瞧瞧我们家司青脸都红到耳根子了。”
“小姨娘,你休要胡说,我爹大仇未报,又岂敢倾谈风月?”
江子冉回过头去,“只要你不嫁给左斐,嫁给谁我都支持。”
“有我在,也轮不到别人。”
小姨娘不屑的说道。“老将军怕是年纪大了,哪有什么证据?”
“那本账簿,是臣亲手交给圣上的啊。”
皇上揉了揉眉心,“对,是有一本账簿,可是老将军确认那账簿就是当年的账簿?”
左斐皱眉,刚想拽住老将军,老将军甩了甩袖子,挺胸抬头,“那是自然,那是臣亲手找到的。”
皇上微微一笑,“巧的是,朕手里也有一本账簿,上面的内容和老将军给的账簿上完全相反,老将军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左将军脸色一阵惨白,眉头紧皱,“那是假的。”
“哦?将军的意思是说,朕手里的账簿是有人编纂的?”
“是。”
“来人——把人带上来……”皇上大手一挥,便看见一身血迹的人,发丝凌乱的被拖了进来。明珠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心里一颤,老丁……“老将军,你可认得他是谁?”
老丁趴在地上,侧过头看着老将军和左斐,“少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左将军负手站在那里,脸上一派严谨,眼里闪动着恐慌。“朕只是找个人来证明了账簿的真假而已,听说你们家的管事能文善武,写得一笔好字,便让他写了几个字让朕长长见识。”
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从龙袍里甩出一本账簿到了左将军的脸上。“左将军还真是让朕长见识,一个奴才写的账簿也敢拿来充数?”
“这是怎么回事,臣完全不知啊……”左将军怔怔的跪下,背后却异常的挺直。皇帝走下来,路过唐应竹顿了顿,又走向左将军。“朕看在将军是两朝元老的份上,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老将军,你还是想想见了先帝怎么解释着一切吧。”
“带上来——”六个人中间围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爹?”
“桔红?”
左斐皱眉。“滚,你敢背叛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爹,你把我一个人扔在树林里,你不要女儿了吗?”
桔红哭道。江子冉的脸色明显的变了几变,明珠扯了扯他的衣袖,江子冉抿了抿嘴唇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看着前面。“滚,哪里来的野女人?我不是你爹。”
“爹爹生我,却未养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丫头生的,可是女儿这些天为爹爹做的事情也不少,爹爹为何就不是不认我?”
“皇上,别听这野女人信口雌黄,老臣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左斐。人丁单薄,只有一子。”
“爹,都到这时候,认不认妹妹有什么区别,何必在抵抗呢?”
“你胡说什么——”左兴大声呵斥道。“老将军莫急,我把桔红找来,不管你认不认,也只是想了了她的一个心愿,她为我做了那么久的事情,唯一的要求便是能当众叫你爹,不过没关系,老将军请看这边。”
皇上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正是明珠送上去的那一颗,众人都不解的看着,皇上把夜明珠放在一旁的蜡烛上。原本白天是不需要点灯的,只是来之前皇上特意吩咐了,众人也没有多疑。老将军唇齿惨白的看着墙上的小字,门口的人们都惊愕不已,唐应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明珠。左斐则绝望的看了一眼明珠,也跟着老将军跪了下去,后背微微发抖,谁也没想到来一次是走进了一个局。“左将军,这笔迹你可认得?出自大理寺尹氏之手。你贪污巨款,诬陷忠良,欺君之罪,意图谋反,私造钱币,私建军队,哪一条,都足够你诛九族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明珠这才放下一颗心,唐应竹没事了,司青眉头皱的深深看着明珠,江子冉对他愧疚的笑了笑。“老臣知罪了,皇上,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兢兢业业的份上,赐老臣一死,我儿左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爹……”左斐刚想说什么,被老将军打断了。“你休要胡言乱语,皇上,我这逆子本不愿意去残害唐家,他和唐少爷关系匪浅,他能跟着老臣,完全是老臣逼他的,皇上千万不要牵连无辜。”
“左兴啊左兴,谁对谁错朕分得清。”
“来人,把左兴和左斐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
左兴惊愕的抬头,“皇上——老臣知罪,非死不能赎,可是老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但请皇上把罪怪到我一个人身上,皇上,老臣在这里向您,向先帝,谢罪了——”还来不及上去阻止,只见左兴已然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鲜血顺着凸起的孔雀图腾的缝隙,顺流而下,蜿蜒如蛇。“爹——”左斐红了眼,上去抱着左兴的尸首。桔红在一旁怔怔的看着,眼里有些许的迷惑,“爹?死了?”
皇上站在那里抿了抿唇,“来人,把左家的世子给我拿下——”左斐一听,“我爹为了让我活,不惜撞死在这里,皇上依然要治我死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子二人所犯,非死不能平民愤,治纲常。”
左斐猛地站起来,拔下桔红头上的朱钗,抵到唐应竹的脖子上。“你要做什么——”“找一条活路。”
左斐慢慢的向后退着,两侧的人愤愤让开了道。明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终于他的背后抵到了明珠的刀尖,匕首还是他送的匕首,只是不是她从明家出来的时候那样完整了。左斐感觉到身后的尖锐没入身体,顿时一怔,熟悉的味道尽在眼前。“把他放了……”“明珠,你快走开,他伤到你怎么办?”
唐应竹被挟制着说道。“我说,把他放了……”“明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会对你好。”
“你害死了我爹,我害死了你爹还让你家破人亡,左斐,我做了这些,你还愿意接纳我?”
左斐瞬间煞白了脸色,握着朱钗的手还微微发抖,“是你……”“自然,明珠献明珠,天经地义。”
左斐的后背渐渐渗出了血迹,滚烫的热血顺着刀刃流到明珠的手心,明珠却依然不为所动,力气没有少用一分。“好一个明珠献明珠,明珠他日你我相见,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左斐起初大笑,说完之后把唐应竹一个甩出去,转了个圈到了明珠身上,不一会就飞上了屋檐,消失不见。“追——”皇上大声喊道。他知道四周都是官兵,所以他没有自投罗网,以他的武功,逃出去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