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秋月的质疑,县令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要知道,这对于夫人的病情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人,嘴角蕴着一抹冷笑。“这……”听她这么说,县令眼神闪躲,多少有些犹豫。看他这反应,李秋月心里自然是明白了。“我这新换的方子,夫人若是身体没有恢复,那便是一剂良药,若是夫人已经能够坚持,这药喝下去,反倒对夫人身体有害。”
县令忙说:“能能能,我家娘子能坚持一个时辰!”
生怕自己话说慢了些,李秋月手里这药,便送进了自家夫人嘴里。“确定夫人能坚持那么久?”
她有些不放心。从头到尾,可都是县令在说,而作为当事人的县令夫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确定,我非常确定!从前两日开始,我家娘子便能清醒超过一个时辰!”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秋月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来到夫人面前,仔细打量着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压低声音,轻声问:“夫人,你自己可曾觉得身体好了些?”
“托姑娘的福,我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现在哪怕是想出去走走,想必应该也行。”
李秋月这姑娘,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太靠谱,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值得托付的。“想出去走走的话,那是好事,出去散散心,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听到可以出门,夫人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还不等开口,旁边的县令就直接拒绝说:“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李秋月皱起眉头。刚提起几分兴致的夫人,听到自家夫君不同意,又重新窝了回去,身上的灵气,也瞬间消散。这一切,李秋月全部都看在眼里。“我家娘子本就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至极,在家我都怕她被冷风吹到了,更别说出去走,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剩下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会离家太远……”夫人低着头,声音微不可闻,“我已经很久没能到处看看了,好不容易身子好了些,天天在屋里闷着,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你还不懂吗?这就是病症所在。”
李秋月看着县令,人却一直站在夫人身边。久郁成疾,夫人这病,又何尝不是因为一直被关在屋里,得不到放松,所以才迟迟不见好转。“秋月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是我带夫人到处走走的话,她这病就能好了?”
她摇摇头说:“夫人的病要是那么容易好,也不至于这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既然这样,那这话不说也罢!”
县令望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傻子都知道,怎么可能有人的病,是出去到处多走走就能好的?一直坐在旁边的老大夫,终于听不下去了。看着那位德高望重的县令,劝道:“夫人从得病以来便一直在家里闷着,连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哪怕清醒过来,也只是在床榻上,这和笼中雀鸟,有什么区别吗?”
听着老大夫也在劝自己,县令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夫人。在看到夫人眼中的渴望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说:“这……我家娘子这身子,真的可以出去走走?”
看到县令妥协,李秋月终于笑了起来。“夫人既然可以坚持,那咱们今天便可以施这第一回针。”
“那咱们就在这里吗?”
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表情复杂,像是有什么担忧一般。“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趁着这时间,您可以带着夫人到处走走,也算是了了夫人的一桩心意。”
说罢,李秋月偷偷对老大夫使了个眼。二人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准备回芝九草堂,准备些她嘴里说的东西。看着二人离开,县令这才叹了口气。一直到走出丞相府,李秋月这才放慢脚步。对着身边的老大夫说:“刚刚这情况您也看见了,估计这县令是故意瞒着夫人的病情,他明明那么关心夫人,怎么就……”“上回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
老大夫不紧不慢的跟着,“夫人这些年,也没少看过大夫,针灸这种事,自然也没少经历。”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瞒着病情,只是怕夫人受了疼,却又得不到好的效果。”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觉得县令想要夫人这样一直病下去?”
“那必然不可能。”
就凭前段时间在酒楼里遇见县令,为了给夫人买份狮子头,自己亲自出马来看,他必然舍不得夫人受任何委屈。夫人不委屈,可她李秋月自己委屈啊!这么些天过去,夫人的病情明显在她开的方子下有所好转。都这样了,还信不过她的能力。对于普天之下的大夫来说,哪有比不被病人信任,更委屈的事情?“老大夫,今日可否能借您银针一用?”
“你真的要给夫人施针?”
老大夫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不然呢,难不成您觉得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开玩笑吗?”
“没用的,丫头。那么多人都试过了,什么用都没有,你现在自己贴上去,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像是害怕回到芝九草堂,李秋月拿着银针,便要走上一条不该走的道路。对他这种反应,李秋月那是又好气又好笑。人家不信她就算了,怎么同样是当大夫的,也不信任她呢?“之前给夫人看病的也有很多,夫人的身子没有任何起效,换了我之后,这不是已经可以出门走走了吗?”
“这……”“您就信我一回,好吗?”
老大夫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慢慢朝前走。他不说,李秋月便不催。一直到芝九草堂门口,老大夫停下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那我就信你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