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家伙开始读书识字,这医馆里便完全换了个风格。李秋月在前头给人行医治病,后头则传来孙梓潼的朗朗读书声。时不时还伴随着孙沐阳气急了眼,低声呵斥着。日子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算是岁月静好。直到这天一大清早,李秋月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店铺的门,就看着县令带了一群人走过。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这位年轻的女大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勾当。看着一群人来势汹汹,李秋月便知道,自己在村子里留下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了。她随手将刚打开的锁,重新关上,笑盈盈的迎上去。“这一大清早,您这么忙,可是来找我的?”
“跟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吧,有人来我们这里报官,说你坏了她的名声。”
县令刚朗声说完,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你这是又回去干什么了,怎么之前那个叫张莲花的,又跑到我们这儿来了? ”“张莲花?”
虽然早就猜到是她,但真的听见这个名字,李秋月还是心尖一颤。“你先跟我们回去看看,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好。”
李秋月笑着应允。官府去了这么多回,又经常和县令打交道,对周围的那些棺材来说,这姑娘也算是个熟人。今天冷不丁找到她头上,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老实跟在县令后头,当一个个背景板。毕竟自家老大都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把这姑娘怎么样。李秋月走在身边,自然免不了问几句:“张莲花来报官,说是我坏了她的名声,可曾说过我究竟干了什么?”
县令看了她一眼,嘴角蕴着笑:“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自然是知道我自己干了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哦?听起来像是有一出好戏?”
看着身边这位父母官来了兴致,李秋月反倒卖了个关子。“这好戏,等会到了官府才好说,咱们在这路上听完了,等会可就没意思了。”
“秋月姑娘,你可别吊我胃口了。”
“您且告诉我一句,是只有张莲花一个人来了,还是村子里来了不少人?”
“自然是来了不少人!”
县令毫不犹豫的说,“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去,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李秋月笑得越发开心:“这就得了,等会这一出好戏,您就瞧好了吧。”
看她如此胜券在握,县令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像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我可不是个会徇私枉法的人。”
“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官府的时候,里面早已经被人给围满了。一眼望去,便能看见张莲花跪在公堂正中央,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旁边的村民们,对着她指指点点,说话声音太过嘈杂,让人听不清楚。看着李秋月出现,一大群婆婆婶婶一拥而上,恨不得直接把她给扛走。好在附近还有官差维护局面,这才没让这些人碰到李秋月,更没让他们碰着自家县令。“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张莲花,有什么事情,你们当面对质。”
回到公堂上,县令立马收起了那股子轻松劲儿,反倒是成了位铁面无私的判官。李秋月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朗声问:“小女不知,何罪之有?”
“张莲花告你污她清白,可有此事?”
“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辱人清白?还望大人明鉴。”
李秋月这话一出,张莲花脸色青了几分,就连旁边那些看热闹的,都安静了下来。坐在台上的县令,着实也没想到李秋月突然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还好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张莲花,你我二人相识多年,你今日到此处来告我,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张莲花梗着脖子问:“你凭什么告诉大家?我偷了你家宝贝?”
偷宝贝?县令偷偷看了一眼李秋月,倒是没明白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事情,怎么刚刚来的路上不说。“我说你偷了我家宝贝?”
李秋月反问一句,“我家里有什么宝贝,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张莲花被她这一句话说骂急了眼,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李秋月鼻子就开始骂。“放屁,李秋月,你别以为当着官爷的面,就可以故意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你问问旁边其他乡亲,你是不是说了你家有宝贝?”
“我的确说了,我家有宝贝,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在村里胡说八道,大家至于天天到我家门口,来找我讨要吗?”
县令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着这几句话,也大概捋清了。此刻继续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开口。“我只是跟他们说我家里有宝贝,从来都没有指名道姓说过你张莲花的名字,你凭什么就说我辱你清白了?”
“你……”张莲花一时语塞。仔细一想,似乎李秋月真的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可大家日日上门,甚至连上茅房的时候都有人突然钻出来。这种感觉,可不是她能继续承受的。“你要是不清楚的话,可以随便找一位乡亲出来问问,我的确说过我家有宝贝,在我家房子被歹人烧了之后,那宝贝也不见了。”
李秋月突然转头看向县令,“当时我拜托乡亲们,若是谁能替我将宝贝寻回来,我便给予一锭银子做报酬。”
说完她转头再看向张莲花,质问着:“张姐姐口口声声说,大家去你门前讨要,难不成你就是烧了我房子的人?”
“那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那为何大家都认定我家的宝贝在你屋里?”
李秋月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逼得张莲花再次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充满惊恐。看着面前这个一起长大的女子,头一回觉得,这小姑娘变得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