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醉安没能听到祁煜说的那句话，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有些紧张。酝酿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有些过快的心跳。“你很紧张。”

祁煜说的是肯定句。“是。”

简醉安点点头，很爽快就承认了，坦然道：“我从来没这么跟人说过这些话，我得再想想怎么说，有点紧张。”

“看出来了。”

“嗯？”

祁煜视线落在她垂下的手上，“你一紧张就发抖，这么久了，这些小习惯也没有多少改变。”

简醉安随着他视线往下看，神情微顿。她的手自然垂下，手心向内，微微握着，正在不自觉颤抖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病。她猛地握紧拳，藏到身后，深呼出一口气。“你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简醉安站在原地，看着他，许久，慢慢倾身。一手撑着扶手，避过他眼睛，垂眼盯着他眼下那颗泪痣。缓缓道：“我...不太懂怎么跟人表达想要亲近的想法，可能有些时候，我的一些行为会让你感觉不舒服，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性子也比较慢热，也不怎么会主动地去寻求一段关系。”

“但是我真的有在学，以云说想要跟一个人关系变好，可以多交流，我性子很无趣，所以只能想办法跟上你们。”

“我知道有时我会变成你的累赘，但我可以努力的。”

“今天跟着你们一起逃课，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不可以。”

“所以，以后我会量力而行。”

她说的很慢，断断续续地，仿佛是想到哪说到哪。“做这条手链，我学了很久，从选红绳，到编织，到选这个平安锁，甚至是镶嵌，都是我自己弄的。”

“我小叔说，想要送人礼物，就得有诚心。”

“如果我觉得我跟那个人的关系很好，又想要更亲近些，那我可以尝试着送给他一份自己做的礼物。”

“如果对方收下并且喜欢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我想要跟你亲近，祁煜，我不傻，我能清楚地察觉到你的靠近与亲昵，而且，我也很珍惜这份感情。”

随着她慢慢讲述着，祁煜的神情也渐渐有了变化。他先是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再是有一丝不解。不懂为什么简醉安要说这个，不懂为什么她要这么耗时耗力地去为他做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手链。不解简醉安为什么突然想要拉近两人的关系。不解，简醉安为什么突然开窍了。祁煜张了张口，感到喉间干涩，他声音有些低哑，说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今晚两人的对话，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之外。本来只以为是一个互相交换的过程，没想到仅仅只是几句话的工夫，简醉安已经想到了这个地步。或许不是她想到了这个地步。是他，有些着急了。但如果不是他在看到月光石时，心里有了那么一刻的动弹，而且还咄咄逼人，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也许简醉安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但转念一想，这么发展其实也不算糟糕。好歹他提前知道了简醉安的心意，证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的想靠近。简醉安在察觉到这种情绪之后，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回应他。虽然笨拙，不明显，偶尔还有些耍赖，但他很乐意接受。简醉安听着他的声音，视线慢慢上移，眸中烦躁之色一扫净空。她忽的弯了弯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轻声问他：“祁煜，那你喜欢这个惊喜吗？”

“换句话说，你有感受到我的心意吗？”

................“哟，祁哥，来的挺早啊。”

许烟一来就看到祁煜靠在椅背上看着书桌发呆，顿时笑起来。祁煜能在他之前到达学校，还保持着清醒，这可真是个难得的事。以往祁煜要么是在睡觉，要么就是直接不来。还没有这么清醒地坐在这思考过。嗯...他面前摊开的那本书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许烟就没见祁煜怎么学习过，这人就是有那方面的天赋。而且，他要是哪一天见到祁煜主动学习了，那可真是天方夜谭。听到许烟声音，祁煜神情有些恍惚，还没从昨晚的事中缓过来。他抬起头，见人在自己面前坐下。默了默，抬眼看他，问道：“许烟，如果有一个人主动想跟你亲近，还问你有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意，你会觉得这个人的意思是什么？”

许烟顿时僵住，反应了好几秒，才陡然站起来。惊讶道：“卧槽？祁哥，你这是被哪家小姐给拿下了？不仅对人家的告白没不屑一顾，居然还思考起来了？！”

他实在是震惊，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跟祁煜告白不仅没被气哭，居然还真的让祁煜思考起来了。这得有多大的本事！祁煜皱起眉，沉声道：“不是我。”

“你别跟我说是你的一个朋友，你知道我不信的。”

许烟啧啧称奇，道：“你昨晚不是跟小同学一起出去的吗？怎么还被别的女生告白了吗？”

他想了几种可能有都被自己否决掉。“难道是你的旧情人，可那也不对啊，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你身边连个女孩的影子都找不到，哪里来的旧情人。”

“而且就小同学那身段相貌，谁能比得过，你之前都对卫妖女不屑一顾了，这就证明了你不喜欢那一款的啊。”

“我想来想去，祁哥，你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变心了呢？”

他顿了半秒，又道：“我要是小同学，铁定就不理你了。”

“都说了不是我。”

祁煜烦躁地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一头黑线，道：“就一陌生人好吧。”

许烟这脑子一天到晚地在想些什么？还他要是简醉安，就铁定不理他了。什么脑子进水的想法。明明这让人困扰的话就是他口中的小同学说的。要不他也不能为了躲简醉安，一大早就跑来了，就为了让自己先理清思路。而且，要不是怕简醉安多想，觉得他是在躲着她，以至于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惹得自己难过又委屈，他早就走了。还真以为坐在这被那么多人围观，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啊。许烟看着他，笑了声，也没拆穿他，看看周围，凑过来，低声问道：“祁哥，那小同学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祁煜皱起眉，没懂他的思维跳跃。许烟把椅子往前拉了些，双手趴在他桌子上。叹气道：“祁哥，你说你，之前对人那么上心，又哄又宠的，这才几天啊，说变就变的，是不是有点始乱终弃的意思？”

“...你滚蛋吧。”

祁煜彻底烦了，本来就想一晚上想不出来简醉安是什么意思，现在被许烟这么一说，更烦了。说得他好像真的跟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许烟被他从桌子底下踹了一脚，也没在意，秉持着吃瓜第一线的不要命原则，问道：“真变心了？”

祁煜啧了声，知道他不问清楚就不死心，有些别扭地移开脸，带了些炫耀的语气，道：“我有说那个人不是简醉安吗？”

许烟愣了好几秒，才猛地一拍桌子，“这不可能啊！”

“嗯？”

祁煜看过来，眯起眼，眸中危险意味明显，“怎么就不可能了？”

许烟顿了顿，趴下来，神情有点丧丧的。道：“才多久没见，你们俩发展关系这么迅速的吗？”

之前明明才一点点苗头，一堆人连简醉安的心意都没确定，怎么现在就变了呢？不过就一晚上的时间，这不合常理啊。而且，他居然没在现场第一时间看到。这想想就很难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