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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清风山惊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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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杀了人逃亡却不肯吐露真名,又憋出徒弟王三的姓名糊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如此为之。反正任凭好话说尽,马屁不断,一群小喽啰哪里肯放过浑身是肉的他?被逮住遭老大的罪受喽!一路上被推的推拉的拉,拖的拖拽的拽,押到山寨里。衣服也被扯到了膀子下,露出一身膘肉。宋江在火光下看时,四下里都是木栅,有三两百间草房。马棚,牛羊牲畜圈错落,多有喽啰走动。当中一座草厅,非常大,中央有一座六尺高台,上面摆放桌椅,以及十来把虎皮交椅。七八人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说大笑,好不热闹。由于距离有些远,天黑视线模糊,宋江并没有看清楚。只隐约看见人人凶神恶煞,个个样貌魁伟。估计就是喽啰们嘴里所说山上的几位头领。这个屁大的山寨,头领却不少!宋押司这个官场老油条估摸着山寨规模,暗自咋舌。推搡之间,小喽啰们把宋江绑在将军柱上。由于宋三郎不吵不闹,任人摆布的模样让喽啰们疑心大作。“这个黑胖子与众不同,被抓就不反抗,很配合。”

“我感觉他不像普通人,搞不好,又是官军派来的细作。”

“走走,去汇报大王定夺,如果是官府爪牙剖腹挖心,也有新鲜肉吃。”

喽啰们大剌剌地议论。宋江暗自叫苦。他的运气为何这么背?只为杀了一个烟花妇人,变出得如此之苦!谁想这把骨头却落在这里,断送了残生性命。四处张望,连连叹气。“直娘贼,看看看,你个黑胖子贼兮兮的,莫不真是官军耳目?”

一个面向凶恶的喽啰拍打宋江头,骂骂咧咧,又掏出一条黑布将他眼睛给蒙上。“大王,小人郓城王三,不敢欺瞒。”

宋江满脸谄笑。一群小喽啰不再理会他,点起灯烛荧煌,来到厅中高台下。人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应该说是敬畏。此处山头名为清风山,两位大王,带领五七百喽啰打家劫舍。而高台之上,却有八位首领,举杯畅饮。最中央的虎皮交椅上,坐着本寨大寨主,满脸是笑,最为豪爽。看那大王时,生得如何?但见:赤发黄须双眼圆,臂长腰阔气冲天。江湖称作锦毛虎,好汉原来去姓燕。那个好汉祖贯山东莱州人氏,姓燕名顺,别号锦毛虎。原是贩羊马客人出身,身强力壮,学得一身好本领。因为消折了本钱,流落在绿林丛内打劫。左边第一位则是本寨二寨主,是个生的白净面皮,三牙掩口髭须,瘦长膀阔,清秀模样,裹着顶绛红头巾。怎地装束?但见:绿衲袄圈金翡翠,锦征袍满缕红云。江湖上英雄好汉,郑天寿白面郎君。这个好汉祖贯浙西苏州人氏,姓郑,双名天寿。为他生得白净俊俏,人都号他做白面郎君。原是打银为生,因他自小好习枪棒,流落在江湖上,因来清风山过,撞着前任二寨主王矮虎,和他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燕顺见他好手段,留在山上。原本是坐了第三把交椅,曾经有个二当家矮脚虎王英。只是因为去年冬季一次意外,二当家遭遇强敌被杀,三当家白面郎君郑天寿,成为二当家。至于另外六位是前几天入伙的强人头领。如今清风寨共有头领八位,喽啰近千,兵强马壮。山寨强大就有安全,喽啰们无不自豪。伏路小喽啰为首的一个队长上前唱了个大喏汇报。“大王,孩儿们正在后山伏路,只听得树林里铜铃响。原来这个牛子独自个背些包裹,撞了绳索,一跤绊翻,怕是奸细,因此拿得来献与大王定夺。”

“那人姓甚名谁?”

大当家锦毛虎燕顺问。“回禀大王,抓那人时,好像叫郓城王三?”

“嗯,郓城王三?某来看看?”

左侧一条大汉疑惑起身,走下高台。他七尺长短,白面无须,气度不凡,耳垂奇大,颇有三国时期刘皇叔之风范。可惜,只剩下一只耳朵。赫然是大儿贼韩伯龙。因为河北大名府追捕的急,韩伯龙等人四处逃窜。前两天率领队伍流窜至青州境内,队伍中有人本就是青州伤人,认识清风寨两位当家,便来投奔。韩伯龙来到将军柱附近,看到被绑住的黑胖子时觉得眼熟。待凑近一看,上下打量,认出这就是郓城小吏宋江,想起对方的驱赶,脸上的笑容僵硬。他本就是个心胸狭窄,忘恩负义之辈。当年连那般善待他的晁盖都反叛了,何况是利用他的宋江?突然放声大笑:“这厮居心叵测,欺瞒我等,他不是王三郎。来啊!孩儿们,正好做醒酒汤。快动手取下这牛子的心肝来,造几分醒酒酸辣汤来。”

“且…且慢动手,阁下,好汉,咱们是不是认识?”

宋江听到被挖心肝,吓得浑身哆嗦,双眼虽然被蒙上看不见是谁在笑,但却能听,只觉得笑声非常熟悉却想不起来,下意识地说着好话套近乎。“谁跟你认识?来啊,动手。”

韩伯龙满脸畅快得意。喽啰们喊着好嘞,只见一个小喽啰掇一大铜盆水来,放在宋江面前;又一个小喽啰卷起袖子,手中明晃晃拿着一把剜心尖刀。那个掇水的小喽啰便双手泼起水来,浇那宋江心窝里。原来但凡人心都是热血裹着,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取出心肝来时,脆了好吃。那小喽啰把水直泼到宋江脸上。宋江感觉胸膛发冷,有人拿着刀子比划,仰天长叹:“哎,人生无常,可惜啊!我宋江死在这里!”

高台上,锦毛虎燕顺亲耳听得“宋江”两字。想起江湖上传言对方的事迹,谋害杀了二弟凶手的晁盖。便喝住小喽啰:“且不要泼水,他那厮说甚么来着?”

小喽啰答道:“这厮口里说道:‘可惜宋江死在这里!’”燕顺猛地起身来问道:“兀那汉子,你认得宋江?”

宋江道:“我便是宋江。”

燕顺走近跟前又问道:“你是那里的宋江?”

宋江心中激动,莫不是因为强人听到自己的名声而改变主意?便连忙道:“我是济州郓城县做押司的宋江。”

燕顺大喜:“你莫不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敢谋害济州晁盖,杀了阎婆惜,逃出江湖上的宋江么?”

宋江道:“你怎得知?我正是宋三郎,只是绝没谋害晁……”这个他可不敢承认,只能摇头否认却没等话说完。燕顺听罢,吃了一惊,便夺过小喽啰手内尖刀,把麻索都割断了,扯掉蒙眼的黑布,又把自身上披的枣红纻丝衲袄脱下来,裹在宋江身上,转身唤起白面郎君郑天寿快下来,两人纳头便拜。宋江滚下来答礼,亦拜在地,问道:“两位壮士何故不杀小人,反行重礼?此意如何?”

燕顺道:“哎,小弟只要把尖刀剜了自己的眼睛!原来不识好人,一时间见不到处,少问个缘由,争些儿坏了义士。若非天幸,使令仁兄自说出大名来,我等如何得知仔细,久闻贤兄仗义疏财、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今日真乃天意。”

“量宋江有何德能,教足下如此挂心错爱。”

宋江听到别人久违的夸赞挺起胸堂,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大惊:“哎呀,韩…韩兄弟,你竟然也在此。半年不见,可安好?每每想起兄弟,挂念不已。”

宋江的确是个人物,看见韩伯龙立马就想起为什么觉得笑声耳熟,之前对方宛心剖腹是真的要杀自己,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满脸的关切和思念。“”托兄弟的福,东躲西藏。”

韩伯龙皮笑肉不笑。“哎呀,兄弟,你…你的耳朵?”

宋江闻言多偏也有些惭愧。突然发现对方少了只耳朵,满脸关切。这还真不是假装的,想起这条汉子为自己背负骂名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心中有愧疚,如今对方东躲西藏,又破了相六根不全,心中更为复杂。“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韩伯龙态度不怎么好。“公明哥哥,你和伯龙认识?”

燕顺,郑天寿感觉到气氛有火药味,纷纷起身上前打圆场,一左一右搀扶起宋江,又看看韩伯龙,疑惑地转移话题。“认识,旧日好友,过命交情。”

宋江长叹。韩伯龙向反唇相讥惺惺作态,却被郑天寿拉住安慰。“公明哥哥,快,快请上座,为你介绍诸位好汉。”

燕顺热情地拉着宋江登上高台,为双方引荐。除了自家山寨两位首领,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另外是前几天投奔来的几位首领,共六人。分别是霸青州王江,小神机董和,铁臂熊王强,赛梨花王燕,神枪尚然威,一只耳韩伯龙。这几人敢于结生辰纲,虽然失败,但却是勇气可嘉。宋江认识了几位好汉,自来熟的与他们把酒言欢。跟韩伯龙叙旧,说着曾经的往事,遭遇。又把杀阎婆惜一节,这些年做的好人好事,今次要往清风寨寻小李广花荣等事,一一备细说了。众人多有称赞,大说大笑。至此,宋三郎在清风山住下,为今后的出路谋划。常言道,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他宋江如何不能学晁盖?势力强大了,朝廷来诏安!/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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