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落大地,云舞从浅眠中睁开双眼,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穿好放在旁边的新白色锦袍。由怀瑾梳好发髻,插上一根青玉簪,便是离开了随风院,带着阿鹿和阿蛮朝着前院走去。已临近傍晚,家宴即将开始。定安王府虽子嗣稀缺,但规矩却十分的严格。等他去到王府中置办家宴的福鸣堂时,他的母亲沈婉柔已经忙碌的在检查着家宴事宜了,府中二管家沈伯在旁协助。他的祖父云毅则是还未到,想必是还在书房中处理着军机要务。直至在宴席开始前,他才堪堪到场,虽然已有五年不曾回家 ,但府中的一切云舞还尚且记得,对于云毅也有些印象。定安王云毅是一个非常温和慈祥的老者,看上去为人儒雅,头发梳得⼗分认真,没有⼀丝凌乱。可那⼀根根银丝⼀般的⽩发还是在⿊发中清晰可见。道貌伟然,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孔上,虽然历经岁月风霜的磨砺,有着日晒后的黝黑之色,此时却泛着一抹红光,显得神采奕奕,样貌不俗,令人肃然起敬。见到来人沈婉柔连忙走上前,优雅的福了一礼,“儿媳,拜见父王。”
“嗯!婉柔你起来,这些时日为府中操劳你辛苦了。”
见到眼前儿媳妇的行礼,云毅声音平稳的道。这些年来的确是他定安王对不住儿媳妇,让她守寡了十多年,又当娘又当爹的将孙子拉扯大。自己又是一个武将,不懂后宅的弯弯绕绕,常年在外征战,只留她们孤儿寡母的打理王府。“父王,儿媳妇并不辛苦,这均是儿媳份内之事。”
闻言,沈婉柔急忙再福了一礼,温声轻笑道,“舞儿,还不快上前给你祖父行礼问安。”
话落,沈婉柔身体一侧,拉着云舞的手上前。云毅将目光投向了云舞,刚才他在进门时便是看到自己的孙子了,一身的月白色锦衣华服,清润如玉的脸庞,简直就是像极了自己那早逝的亲子亦珂。眼前的爱孙和他爹长的可真是像极了,要不是知道这是他孙子,他险些会认为是自己的儿子还活在世上一样。云毅站在原地,驰骋疆场大半辈子,手握八十万凌风铁骑的定安王云毅,竟有些眼眶湿润,悄悄撇过头,喃喃自嘲了一句,“这风大的,哪来的沙子哟!”
云舞望着自家祖父,怪异的神情,微微叹息了一声,上前一步,行礼,“不孝子孙,给祖父请安!”
听到云舞唤祖父,云毅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微红着眼睛颤声道:“怎么和祖父如此的生分了?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喊我祖父的!”
“我知道你怪我当年把你送去烬苍,可当年爷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年的四国朝贡,你打断了凤家小子的双腿,为了堵下天下的悠悠众口,爷爷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云舞:“……”云舞先是一怔,随后恍然,“爷爷。”
听到云舞唤他爷爷,云毅咧开了大嘴,宽阔的手掌拍向了其的肩膀,大笑道:“对嘛!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孙子,你以前可是从不唤我祖父的,说听起来太生分,不太亲近。”
“父王,都别站着说话了,家宴快要开始了。”
沈婉柔见到公爹拉着自己的儿子唠叨起来,便没完没了的。“你母亲说的是,走我们爷孙俩进去好好的喝一杯!”
被身旁的儿媳妇这么一提醒,云毅才反应过来,连道了几声是。话落,拉着自家孙子走进了福鸣堂准备开宴。五年,五年了,她的孙儿终于回家了,他心中悬着的心也可以稍微放下了。餐桌之上,定安王云毅坐于首位,云舞坐于其的左手边,沈婉柔则是坐于自家儿子的下首。坐定后,随着二管家沈伯的一声令下,二十多名端着食盒的侍女陆续进屋,行云流水一般,将硕大的餐桌摆的严严实实,各种玉盘珍馐,山珍海味无数。大厅里面一片热闹,灯火融融,一片暖意。家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桌子上的菜都凉了。餐桌上等云毅放下筷子后,大家又坐了片刻就都散了。云舞先送其母沈婉柔回了寄心院,才带着阿鹿和阿蛮向着随风院走去。……翌日一早,天色刚蒙蒙亮。谢云舞准时睁开双眼,简单的穿上锦服,拿起桌子之上的长剑,便是来到了随风院的后院,练起剑来。一批,一刺,一挑。剑法敏捷,潇洒飘逸,剑如飞风,长剑挥动中,有着一分江湖豪侠的身影。“好!好!好!世子殿下好俊的剑法。”
正当云舞挽了一个剑花,准备收剑时,一道充满着惊异的赞许声响起。收回长剑,寻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的在紫竹林之处,府中的大管家云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眼中满是赞叹之色。见到自家世子殿下,抬眼望了过来,大管家云伯急忙迅速走上前,行了一礼道,“世子殿下,王爷命老奴请世子殿下去前院见他。”
“哦!既然爷爷他要见我,那等我稍作休整一番便去前院拜见。”
云舞,淡淡的道。闻言,大管家云伯正了正神色,“那老奴,便不打扰世子殿下,先行一步去禀告王爷。”
话落,便是转身朝着前院走去。回随风院前院换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形象,云舞便是带着阿鹿和阿蛮二人,朝着前院走去。阿鹿和阿蛮虽是为流放到烬苍的罪臣之后,但现今已经随他回到了定安王府。虽他之前已经在书信上向爷爷说过此事,但也要带她们去和爷爷说一声,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定安王的居所自然是在,这定安王府的正中的宅院之中,景平院。知道自己的爱孙来了,云毅赶紧将孙子叫了进来。“爷爷,你找我!”
进到书房,云舞行了一礼,声音十分的柔和。云毅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眸一缩,眼神略显激动的紧盯着云舞,炽热的目光好像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陷入了未知的回忆之中。像!实在真的是太像了!“爷爷,这便是阿鹿和阿蛮了,我带过来给你见一下。”
云舞意态悠闲的坐在一侧,浅然一笑。听到云舞的话,阿鹿和阿蛮连忙行礼,“罪臣之女,余静霜,余静雪参见定安王。”
见到跪着的阿鹿和阿蛮,云毅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子云舞,旋即挑了挑眉,“她们二人,便是你跟我说过的被发配到烬苍的忠毅侯府遗孤?”
余静霜和余静雪便是阿鹿和阿蛮的名字,忠毅侯府嫡女,当年忠毅侯府还未抄家流放时,其父忠毅侯为她们所取,至于阿鹿和阿蛮则是被流放到烬苍之时,其母所取,意在忘记从前,一切从头开始。“是!”
云舞坐在一旁,不卑不亢看着云毅。“我知道爷爷的顾虑,忠毅侯府已经覆灭,阿鹿和阿蛮不会以忠毅侯府遗孤的身份出现在天下的人面前 ,她们二人只会是我的侍女。”
云舞抬头看着云毅,与他对视,目光灼灼没有丝毫的退让。云毅正了正神色,神情严肃,摆了摆手,“行了,你小子爷爷还不知道你,她们二人虽是忠毅侯府遗孤,但念在这些年在烬苍诚心改过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孙子既然她们是你带出烬苍的,那你就给爷爷看好她们,虽我定安王府离上京城甚远,爷爷不惧皇室,但终究还是有一些麻烦。”
闻言,云舞点了点头。“余静霜,余静雪你们既然从烬苍出来了,那就好好的跟着我的孙子吧!”
元庆帝萧天栾看了阿鹿和阿蛮一眼,吩咐道。“你们俩先出去。”
“是,我姐妹二人定当誓死追随公子。”
阿鹿,阿蛮再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起身缓缓离开了书房。望着屋外耀眼明媚的阳光,浅浅一笑,她们终于是获得了久违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