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白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带着襄和银行搞改革，就要先让唐拓成长起来，只有他真正参与到这项工作并掌握住节奏，后续的推动才会不出问题。　　又为了避免唐拓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出于对朋友弟弟的照顾，何夜白又建议把李大业正式带进业务环节。　　三人开了个小会，何夜白建议唐拓，首先快速的摸清本行人力资源部的所有工作情况，进而对全行的人员结构、各层级人员比例、业务水平以及薪酬水平等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李大业担心唐拓抹不开面子不耻下问，就替他问道：怎么才能做到快速摸排？　　何夜白说：两个维度，一是与人力资源部现有的员工充分交流，从管理层面了解情况；二是下基层调研，抽调或是全调，从一线层面了解情况。　　李大业拍手叫好，说小白姐你这个思路可太对了，不然我们现在属于是两眼一抹黑，真的无从下手啊。哥你说呢？　　唐拓沉默不语。　　何夜白问他：唐总不说话，是有什么高见吗？　　唐拓摇摇头：要说高见倒是没有的，我就想说，这两条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何夜白问：难度在哪？　　唐拓说：第一个我不确定我们部门这些人能不能跟我说实话，第二下面网点要是听到我们要去调研的风声，一定会提前做准备，我们不见得能看到真实的东西。所以，不过是要一堆假数据而已，直接让他们报不就完了，没必要兴师动众。　　这话听得何夜白有点生气，过去在宁滨她可是被这种事耍弄了无数次，也被唐拓这种态度的人泼了无数次冷水。她以为唐拓不一样呢，没想到他骨子里没什么区别。　　但她收起了情绪里的钩子，劝说：唐总，至少我们是可以拿着真实的数据去核实的，比如全行员工的基础信息、月度缴费信息、年度薪酬信息之类的，报表每年都有审计，一定不会有假。所以如果他们说的跟报表有出入，我们是可以发现问题的。　　唐拓明显没对这项工作抱太大希望，哼哼哈哈的交代给李大业：那行，大业，你跟何总监再碰碰，问问她具体都需要什么报表，之后你就去落实吧。　　李大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落实啊？那他们能痛快给我吗？　　唐拓反问他：你不是“牵头落地人”吗？我牵头，你落地，忘了？　　李大业顿时没电了：没忘，我这就去。　　……　　唐拓在一旁使小性子，何夜白也没逼着他，自顾自带着李大业去找人力资源部的其他人沟通，然后回来整理材料，顺便教他怎么对比分析报表，查找问题。　　“刚才我们调研的都是跟数据有关的模块，估计他们没时间搞什么小动作，所以看报表的时候一门心思对照问题就行，不管是真有问题还是他们制造的问题，报表上都能了解个大概。”

何夜白重重强调那两个“问题”，抬高声音反复说了好几遍，生怕唐拓听不到。　　但人家瘫在椅子上刷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何夜白也不做无用功了。　　她一边操作一边讲，李大业一边听一边记，俩人沉浸式工作，谁也不搭理唐拓。　　“小白姐，你看我这个人员结构分析报表做的咋样，这里分为多个维度，分别涵盖年龄、层级……”李大业啪啪点着鼠标向何夜白请教。　　“不错，只是这里还要注意一下，你看我给你做一遍。”

何夜白给他纠正了一下问题，之后鼓励道，“第一次就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唐拓虽说在那边刷手机，但心思真没在手机上面。　　他没亲自跟着他们忙活，其实是怕外面那群人不配合，不给他面子。　　但没想到人家两个效率这么高，一下午过了三四个模块，好像还收获满满的。再加上何夜白不遗余力的浇灌，李大业活像个上了化肥的歪苗，肉眼可见的蹭蹭成长。　　说的什么这数据、那分析，唐拓都有点听不懂了。　　这可叫唐拓坐不住了。　　这些玩意儿他都还不会呢，凭什么李大业就会了？　　这要是李行长问起，他答不出来怎么办？　　临近下班的时候，唐拓就开始催着李大业赶紧把材料整理出来，说要去给李行长送去汇报这一天的工作成果。　　但被何夜白拦住了。　　应该说，何夜白总算搭理他了。　　“你干嘛？”

唐拓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种没有最终分析结果的材料送给李行长，你觉得合适吗？”

何夜白问他。　　“有什么不合适的，日常汇报。”

唐拓吊儿郎当。　　“你是想要他亲自总结概括，然后帮你找出问题所在吗？”

何夜白苦口婆心，“唐总，我担心你这样做会被骂呀。”

“哦，你这么关心我呐？那我就先不去呗，你们接着分析。”

唐拓本来就没想真去，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引起何夜白的注意，“我就不打扰了～”　　“怎么想的你？”

何夜白抽出u盘丢给他，“回你的电脑上自己分析去，把我们给出的结果拿去给行长，你禁得住人家问吗？几个问题就露馅，到时候怎么收场？”

“看你这个心操的，像不像个老妈子～”唐拓口嫌体正直，抓着u盘走了。　　不过坐下没多会儿就开始喊何夜白，这儿也不懂那儿也不懂的问个不停。　　何夜白这边刚收到老板的微信，说今晚六点有个新品培训，顺便开个业务总结的小会，要她上线参加。何夜白一看就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急着要走，让李大业去给唐拓讲。　　唐拓哪儿肯答应啊，又摆出一副甲方的架子跟她叫板。　　何夜白不得已，只好跟他商量，能不能在这儿开会，要是李大业有说不明白的地方，等她开完会再说。　　唐拓“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何夜白抱着电脑跑到窗边坐下，老板听说她准备好了，就提前把她呼上线，想跟她单聊一会儿。　　何夜白的老板名叫魏子屹，是智凯咨询的创始人之一，专门负责北区业务和新品研发。　　他们两个做上下级虽然才半年多，可是从相识到相交满打满算都已经过了三年了。除了王小汐和安静，魏子屹是何夜白在宁滨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夜白，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魏子屹温和的调子从屏幕那边传来。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苏州人，长相斯文秀气，说话语气软软的，就算生气时也不会有太冲的时候，更别提此时语调里还带着关心。　　“你是老板，我怎么会生气呀。”

何夜白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镜头笑笑。　　“不要老这样说呀，你当初来公司时我就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

魏子屹用手撑起脸，微笑着看镜头这边的何夜白，“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吧，进展顺利吗？”

“还好，前期沟通还好。”

何夜白抿着嘴回答。语气因为过分柔和，听起来就有种害羞的意味。　　唐拓在那边支棱着耳朵听着，怎么听怎么也不像是开会，倒像是在——　　调！情！　　“开会呢，严肃点！”

唐拓拍着桌子重重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