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魏子屹来，接机的排面虽然不如上次，但受重视程度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襄和最牛逼的人物亲自接见了他。　　他从露娜口中了解到叶秋梅的“江湖地位”，对她老人家几乎是言听计从，一来就投入工作，都没顾上跟唐拓认真打个照面儿。　　不过他还是会分出一丢丢的关注在唐拓身上，他惊奇的发现，唐拓这次看上去远不如上次那么意气风发，精气神明显不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黑眼圈。　　而且他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斗志，被叶秋梅指挥着来来回回做着跳舞动作也不敢表现出什么，竟有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在魏子屹看来就是对命运产生了妥协。　　魏子屹瞬间脑补了好几个“富家公子落魄失势”的小剧场，心里爽翻了天。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何夜白对唐拓的态度也与上次大不同，两个人共处在一个空间，她却全程摆弄手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互相感兴趣的人，起初很热络，但一段时间后热度就慢慢退去，彼此就没了吸引力似的。　　总之，这一次各路人的表现都让魏总非常满意，让他觉得不虚此行。　　唐拓在队伍里冷眼看着魏子屹眼珠子乱转的那副德行，心说特么的难怪何夜白看不上你，满脸都是算计，哪个姑娘在你边上都得害怕自己被卖了。　　那么能算你就没算算昨天我俩干啥了？　　你要是知道小爷我昨天跟何夜白喝酒喝到到凌晨两点，相谈甚欢不说，喝到兴头上她还给我上台献了首歌你是不是得气死？　　哼哼，唐拓得意的想：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这一走神，唐拓就把动作给做错了，加上昨天晚上折腾到太晚，他确实不在状态。　　罗美思也看出了不对劲儿，趁着短暂的小休时，她好心提醒他：“唐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不过你还是认真点吧，那个魏总一直盯着你，而且主席也看你好几次了。”

唐拓呵呵一笑：“主席那不是有罗姐罩着我吗，我怕啥。”

罗美思被他肆无忌惮的语气伤到，幽怨无比：“我也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好不好？我在主席那有多大的面子你早都给我查了个底儿掉，干嘛还在这拿我寻开心啊？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吃里扒外’才故意跟我这样的，但是我也有苦衷的好不好。”

唐拓倒是对她的直白和清楚的自我认知有些另眼相看：“‘吃里扒外’这个词儿用的挺不错。”

要说他以前在工作上对她怀有感激之情，念着这份情，她有事的时候偶尔会帮衬一二，而且不管她如何“作”，也会适当手下留情。但自从知道她是叶秋梅那一方派来李行长身边的眼线之后，就什么感激都没了。　　跟她说话更是一针见血，怎么难听怎么来。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去李行长那把她“掀”了，不过是因为她帮了何夜白，并且还想再留着她应付叶秋梅。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可是你也不想想，我之前一直在支行坐柜，一个小柜员能知道什么总行高层的矛盾？真的都是给李行长做秘书一年多了才慢慢看出来的。”

罗美思泫然欲泣，听得出是真的难过。　　唐拓问她：“所以呢，你后来不还是‘吃里扒外’？”

罗美思银牙都要咬碎了，她强忍着眼泪说：“唐拓，你有背景有后台，可以什么都不惧，可是我不一样！我没有后台，只能每一步都靠自己，不管是实习期主席对我的好印象，还是这三年李行长对我的认可，都是我熬尽心血才换来的！我也很想立场鲜明的做我自己，可他们哪一个是我能惹得起的？惹了哪一个，我可能都会被丢回柜台里，永远没机会再回机关！”

唐拓一时没了声响，这番话让他想起了何夜白。　　他突然就理解了何夜白为什么会对魏子屹那么服从，明明心中抵触却还要强行接受他的一些安排，说到底都是同罗美思一样的“不得已”。　　不过他又想起那次在李行长面前，魏子屹想要不动声色的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何夜白及时发现后暗戳戳的跟他对抗，最后一顿操作险些把她老板给“出局”了的场面。　　想到她那倔强不屈的模样，唐拓笑了下：“罗姐，其实表面上左右逢迎是多数人的本能，都能理解。可要是本性也如此，那就容易让人瞧不起了。”

罗美思：“……”　　这话好像是表示理解，但听起来又有点嘲讽，让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但很快休息结束，没给她追问的机会。　　接下来再排练，罗美思发现唐拓明显开始很配合的跳舞，不再消耗她在叶秋梅面前所剩不多的面子。　　这让罗美思愈发的确认一个事实：不管怎么别扭，唐拓对自己，依旧还有情义。　　……　　唐拓这边只顾着和罗美思说话，全然没注意何夜白频频望向他的眼神。　　她收到李大业传来场馆那边十万火急的消息，说王全带人去了之后与场馆内工作人员产生了几次小冲突。馆里双方僵持不下，再这么搞下去，他怕会黄摊。　　本来李大业的微信是发给唐拓的，但半个小时了也没等到回复，只好把信息同步到何夜白的微信。　　何夜白看到微信，急的跟什么似的，她知道要是不抓紧时间解决，会造成严重后果。　　因为昨晚场地定下来后，今早赛事方就在官网上就公布了比赛地点，各家也根据场馆大小正式向赛事方报送各自参赛人员、参赛项目和拉拉队人员名单。　　襄和银行的风险和合规部门也已到达赛事组委会处，与各家参赛银行抽调的人员组成裁判组，开始制定赛程和规则了。　　赛事推进到这个程度，绝无可能再出现更换比赛场地的事件。　　所以一旦场地出问题，那就不是谁丢脸的事儿了，赛事方必然会把责任全怪到襄和银行头上，到时候襄和银行在本市金融圈怕是再难出头了。　　这是单位层面的问题，从个人角度来说，唐拓和李行长也得承担主要责任，甚至会影响到职业前途。　　何夜白手脚发凉，不敢再往下想。　　她先前还以为襄和银行内部矛盾并没有老东家宁滨那么激烈，没想到，襄和银行更狠，在背后憋杀招。　　叶秋梅还在努力的纠正着开场舞中她不满意的动作，魏子屹和露娜顺着她的意思做出建议，修改后的动作就让唐拓和罗美思演示，唐拓一丝儿看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何夜白急虽急，也不敢公然找唐拓，她担心主席会让他难堪，于是想了下，决定自己先去看看。　　趁着没人留意，何夜白默默退出去，打了个车就往体育馆赶，到了门口她才想起来自己什么证件都没带。　　好在门卫昨晚见过她，记得她是跟馆长站在一起说话的人，立刻给馆里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就把她放进去了。　　进了篮球馆，何夜白一边打电话一边寻找李大业的身影，可是李大业像是失联似的毫无动静，场馆内只有两三个保洁在擦地。　　何夜白走过去上前询问，在保洁不爽的语调中得知刚才那伙在场地上乱画线的人被带去了候场区。　　保洁说：这场地老贵了，等他们清理完负责人会过来检查，要是弄坏了，那就等着赔钱吧！　　何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