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柯佩臻依旧不大好看的脸色，唐拓做最后挣扎：“你对我失望，我还对你失望呢！”

柯佩臻居高临下的站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唐拓说：“在上海那晚，明明李行长也叫你了，你却去了董事长那里，难道不是站队行为？”

柯佩臻倒是很坦然的承认：“是。”

“那你，那你！”

唐拓气得狠狠把自己摔进靠背椅里，抓狂得想哭，“那你搁这儿说我干啥！啊——”　　柯佩臻叹了口气，靠坐在办公桌上：“在上海那晚，我们两个可以说都是被动的。时至今日，我都是被动卷入，可是你的立场并不坚定，回来之后已经潜移默化的变被动为主动了。”

唐拓：“……”　　唐拓无话可说，他刚才那番洋洋洒洒的言论，确然已经把自己放在某个阵营的立场当中了。　　可是——　　“就算我站了又怎么样？我站李行长，是因为他全心全意的在为全行的业务发展作努力，可你站的董事长呢？整天想着制衡这制衡那，弄到最后耽误的还是行里的正常业务！薪酬改革这么点事儿，整整一个月了，一丁点儿的推进都没有你没看到！”

柯佩臻纠正他道：“你说李行长是为了业务发展，你敢说耽误的这一个月跟他没有关系吗？没有他默许，不，是助推，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唐拓又一次哑口无言，想了想，又觉得只要自己出发点是好的、为了业务进展角度出发，就没有错：“按照你的逻辑，在善与恶之间，我选择站在善这一边也是错的吗？！”

柯佩臻再次否定他：“行里的这些事情，并非你所说的可以用单纯的善与恶来衡量，如果一定要定性，这连大是大非都算不上。你要知道，这只是内斗，是高层之间权利的争夺。”

“你只看到李行长为了行里的发展，那你敢说当初的董事长不是吗？他们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在这推动发展的过程当中，掺杂了其他的欲望而已。”

柯佩臻弯下身子，按住唐拓的肩膀：“我来的比你早，经历的领导也比你多，我可以跟你保证，每一位领导都不是一开始就奔着权力来的，大家都是‘李行长’。可为什么最终又变成了‘董事长’呢？因为这个过程中，他们一直在做你刚才说的那些事。”

唐拓挣扎了几下，没甩掉柯佩臻压下来的手：“如果李行长也变了，大不了我就不站他了。”

柯佩臻放开他，似笑非笑的问他：“如果他变了，你是能保证自己不变，还是能保证甩得脱他的阵营？如果能，靳明辉为什么不重新做选择？”

唐拓愣了愣：“他不是……”　　他想说靳明辉那都是心甘情愿的，可回头想想，似乎有些事他做的也不是那么情愿。　　他还想说靳明辉是自找的，可结合自己眼下的状态，不也是在自找吗？！　　柯佩臻终于笑了，他从唐拓面前绕到对面，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对他说：“唐总，说了这么多，我是希望你能保持清醒，不要轻易的陷入任何一方而不可自拔。没人能做到纯粹，但要尽量纯粹。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的不是身后的靠山，而是自己的实力。”

唐拓彻底明白了柯佩臻的意思。　　其实他想说自己追求的也是这样一种状态，可却总是在做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偏离轨迹。　　他明白这是自己的短板，不管是对工作、还是感情，总是说的太满，做的不足。　　“臻哥，我改。”

唐拓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像小时候那样跟他虚心请教，“工作上的事儿，我会好好向你学习。”

柯佩臻“呵”了一声，反问他：“别以为你感情方面不需要我教你，知道吗？除了做饭，我依旧全方位碾压你。”

唐拓心里那一点儿愧疚和感激，简直一瞬间飞灰湮灭，他真想一圈把柯佩臻给打飞：从小到大，但凡你谦虚一点，我都不至于叛逆到今天这个份儿上！　　……　　靳明辉出差尽调的计划搁浅后，柯佩臻让他把背调结果拿出来给他，结果发现弄出来的东西毫无章法一塌糊涂。　　柯佩臻给了他三天时间按要求重新做，没想到三天之后给出来的东西没好到哪去。面对质疑，靳明辉说时间不够，他们干不完。　　柯佩臻也不生气，又给他延期两天。　　也不知道靳明辉是真的没有这个能力还是脑子不够用，总之给出来的东西还是达不到要求。　　柯佩臻没有跟靳明辉再多对话，拿着三次的结果到董事长那里。尽管董事长极力帮他掩饰，但是在烂成这幅德行的结果面前，真是脸疼的无以复加。　　良久，董事长捂着脸说：小柯啊，以后这些事你亲自来做吧，给你找帮手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靳明辉他再怎么着也是人力的老总，你以后做什么相关的，跟他有商有量的哈……　　于是柯佩臻回来后，把靳明辉连着他带的人全部剔掉，从机关大楼里挑出三名刚转正的实习生，借了一间会议室亲自闭关带着干了三天。　　三天后，三名实习生顶着乌眼青颤巍巍地走出会议室，但却交出了一份质量极高的答卷。这份意见书送到高层经营工作会议上，顺利得到全体通过。　　……　　唐拓因此被父亲唐正教训了一顿，说什么工作不想着正事儿之类的，末了让他理解柯佩臻的用心良苦，说如若不是为了现场教学，柯佩臻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唐拓本来想给柯佩臻鼓掌的心情瞬间没了，这个大变态怎么变态的如此无孔不入？竟然跑去老头那里邀功请赏挑拨离间！　　呸！　　真尼玛不要脸！　　……　　三家咨询机构很快得到消息，纷纷准备正式进场，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全面调研。　　何夜白也带着两个新人正式到襄和银行人力资源改革办公室向牵头人唐拓报到，共同参与调研。　　尽管智凯咨询早在半年前培训开始前就已经有过调研经验，内部数据什么的掌握的也相对全面，但两个新招的销售还是白纸一张，何夜白便打算让他们跟着两家同行共同学习。　　她不打算参加，想要留在办事处整理客户信息，尽快把李建明那头的内训师培训敲定。　　因此唐拓也决定把整个调研工作交由李大业带着，李楠配合，他不亲自参与，但要阶段性听取汇报。　　何夜白已经很久没到他这来了，他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