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智凯咨询派了个新人出来汇报，李行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他对何夜白产生了全新的认知。 这让他觉得她是个讲武德的乙方，是个懂得顾全大局的乙方。 换做其他乙方，看到自己的两个竞家开局如此不顺，必然得来个碾压式的超常发挥，在第一轮就拉开巨大的距离。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李行长一时有些猜不透何夜白的心理。 她或许是知道了这两家乙方的来路，所以故意网开一面？可是不应该啊，管他是什么来路，这不是一个乙方该考虑的问题！ 趁热打铁弄死对手才是她该做的！ 难道是顾虑甲方领导的面子？ 李行长根本不愿意往这一点上去想，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乙方就不可能有这份觉悟！ 在李行长的一片困惑之中，王宝泽开口了。 客观地说，王宝泽讲的也不是很好，尤其是专业术语用的极其牵强，看得出他正在努力的从一个外行人往内行上靠。 可不得不说，他的演讲逻辑清晰，思路明确，内容相对全面，像是一家正经的咨询公司拿出来的初稿。罗列出的网点问题以及薪酬现状，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最重要的是，在三家乙方代表当中，王宝泽的水平是最高的。但他的高恰到好处的只比另外两家高出了一些，仅限于一些而已。让人觉得就好像跳出这个环节，他就没有其他筹码可以对抗了似的。 也正因为这样的认知，让两位领导觉得会议还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于是会议继续进行，第一轮的成果由在座的几位老总和牵头人点评，并提出问题。 到了这个环节，会议氛围又变得微妙起来。 柯佩臻和靳明辉明显是董事长的代言人，他们一定会倾向于董事长看中的乙方。 而唐拓和李大业虽然是李行长的人，但在两家公司当中，必然是倾向于智凯咨询，他们已经建立了几个月的合作基础，感情上倾斜这一点毋庸置疑。 最尴尬的就属于李行长和他叫来的乙方。 场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替着他们说话。 这难免让李行长自己都觉得，是他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管怎么斗，都是他的窝里斗，闹出笑话的也极可能是他自己。 然而会议发展的走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首先是靳明辉，他力挺第二家乙方，大赞特赞他们公司的资质，还对他们的小失误表示理解，相信在后续的交流中，一定会拿出更高大上的产品。 让他提问题，他竟然自问自答，说了几个襄和银行薪酬方面现存的弊端，又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意见，感觉像是故意放水。 差点儿把董事长鼻子给气歪。 董事长想让柯佩臻说话，又想起会议开始前他的态度，生怕这个轴玩意儿也反水支持别家，干错就没让他开麦。 后面就轮到唐拓说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替着智凯咨询把差距拉开时，却不想他竟然性情大变，专门针对王宝泽提问。 起初王宝泽还能用他积攒不多的知识对答几句，但随着问题的深入，他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好在他脑子转得快，眼明手快的打开方才的PPT，试图把问题带到汇报内容上，没想到这个策略也很快以失败告终，对于唐拓针对网点提出来的众多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 唐拓放弃专业问题，又开始问他对待工作的态度。 对于工作态度的问题，王宝泽的回答很俗套话，他回答说：“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一定会努力做好。您刚才提到的不足之处，我回去一定会努力改进，保证在下次汇报的时候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唐拓却又换了角度，他问：“你敢保证你的心思完完全全都在工作上么？或者说，你一门心思想着去调研，去发现问题，去思考解决方案，而没有分出精力去想别的？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乙方么？你是一个全心为着甲方业务发展考虑的乙方吗？”
王宝泽：“……” 我特么，这些问题是不是超纲了啊我说？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我特么不耽误你进度就得了呗，想啥关你屁事！ 你那么能耐咋不骂那两家乙方，那两家多垃圾你没看到么？ 要不是看在何夜白的面儿上，年轻火爆如我真就……开口怼的你怀疑人生了。 纯纯精神病么这不是！ 何夜白也无语。 她听出这些问话，完全就是把上午在病房里他们讨论的话题再次引到了王宝泽的身上。 因为李大业说，王宝泽逮谁攀谁，甲方也好乙方也罢，只要给个杆子，他都顺着爬，不分立场不分你我的。 何夜白就很无奈，不说其他的，这个王宝泽的品质好与坏，都是为智凯咨询、为她何夜白服务的，关唐拓什么事？对甲方的一切工作，有她这个大区总监把握好尺度不会出什么差池。再怎么的也不至于就如此抓着不放吧？ 董事长一伙疑惑不已，不过面对他们的“内讧”，倒是有些作壁上观的意思。 可是李行长就不那么想了。 他觉得唐拓在含沙射影，唐拓在假借质问王宝泽的话，逼他自省。 因为这些问题完全可以用在他这段时间的状态上。 李行长脑补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唐拓问：你敢保证你的心思完完全全都在工作上么？ 他答：没有，我的心思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在工作上。 唐拓问：你有一门心思想着去调研（推动业务）么？ 他答：当然没有啊。 唐拓问：你有一心去发现问题，去思考解决方案，而没有分出精力去想别的吗？ 他答：当然没有啊，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这些了，我的精力全在别处，全在别处啊！ 唐拓问：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乙方（行长）么？ 他答：是吗？我不知道！我甚至陷入迷茫，究竟什么样的行长才是一个合格的行长！ 唐拓问：你是一个全心为着甲方（全行）业务发展考虑的乙方（行长）吗？ 他答：不久之前我是，可现在似乎不是了！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海回来之后我就变了，我的心思被那群老同事动摇了。他们告诉我别当老黄牛，要懂得驭人之术，要学会玩弄权术，要……总之，这年头只知道干业务的就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