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柯佩臻三个字，唐拓立刻凑过来。　　眉头紧皱、屏住呼吸，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何夜白见他如此，干脆按下免提，方便他更清楚的听到曲明在说什么。　　曲明的声音因为气愤变得特别高亢，听起来像是在扯着嗓子喊：“记得吧？之前在唐总的办公室，柯工在领导们面前亲口说自己什么都不能解决！他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说完，等着何夜白回答。　　何夜白只好：“……嗯，是。然后呢？”

曲明得到共鸣，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然后！他回到科技部就整个变了，问了那个连什么几个问题之后，再也不是什么都解决不了的‘柯不行’，摇身一变成了‘柯大神’！哎哟，真是气死我了！”

何夜白揉着被震得发鸣的耳朵，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柯工他只是在领导面前假装搞不定，事实上他是能解决的，对么？”

“对！”

曲明特不甘心的呜嗷直叫，“什么嘛，那个操作骚的哟，他怎么不上天呢？早说那么厉害，还找我问什么！”

何夜白：“……”她对这个行为多少有点无言以对。　　唐拓用气声在一旁提醒：“问他臻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夜白就按照要求同曲明重复了一遍。　　曲明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你说这个人烦不烦？害得我白高兴一场。何夜白，我之前还真的以为自己比他厉害不少呢！啊啊啊~你懂我的感觉么，我好气！奥，你刚问我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么？别说，我还真问他了！但是，但是，你总得先安慰我一下，再向我提问题吧？你这样会让我更加伤心的！”

唐拓听不得别的男人当面跟何夜白这样，轻嗤一声就要把手机拿起来直接跟他对话，被何夜白眼明手快的按住了。　　连同他的大手一起。　　“他这个人也怪怪的，”何夜白用气声安抚唐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嗤。”

看在摸小手手的份儿上，唐拓不跟他一般见识。　　“喂，何夜白，我们的友情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等不来安慰，曲明又叫唤起来，“说到底我是买你的面子才陪他们来科技部的，哼哼，要不我才懒得趟这摊浑水呢！”

“辛苦你了，曲工。”

何夜白开口劝道，她回头看了眼唐拓，“其实你的技术水平大家有目共睹的，唐总也夸你厉害。”

“啊？”

哪想到曲明瞬间想歪，大叫，“唐总夸我？喂喂喂，不是吧？我可不是被人一夸就会变弯的呢！”

“弯？”

唐拓歪头，看向何夜白。　　很显然唐直男并不知道这个字什么意思。　　“就，就是……”何夜白结结巴巴，气声解释，“就是骄傲，和那个自满的意思吧，上海流行的话。”

“是么？”

唐拓有点不信。　　何夜白没应他的话，对着电话里继续发问：“曲工，柯工是不是告诉你，他这样做是故意让领导对他失望，暴露短板？”

“你真是神了！”

曲明的注意力成功被何夜白的推理吸引，“能是没有看到他那个装吊的嘴脸哟，恨得我真想找几个兄弟围殴他！难怪那个叫连什么的坑他，如果是我，每天面对这样一个逼王，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搞他。”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作祟吧，曲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何夜白说这话时，自动把另一个逼王唐拓也带上了，想前不久，身边的这位唐总还拽兮兮的跟自己较劲呢。　　“他们？”

唐拓听出这个“们”字的别有洞天，贴过去质问。　　“什么情况何夜白，”曲明这次总算听到电话这边的另一道声音，警惕的问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啊，没什么，有人来了，你回来我们再聊哈，先这样！”

何夜白飞快地挂断电话，生怕唐拓在电话里同曲明对付起来。　　唐拓本来还想跟她掰扯掰扯刚才那句“他们”是什么意思，却见何夜白很快又拨了个电话。　　“喂，安静，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你男朋友他……”何夜白回头给了唐拓一个眼神，起身到窗边打电话了。　　柯佩臻今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好，何夜白担心他替连工“顶罪”。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劝说，唐拓的话他也不一定听，情急之下就给安静打了电话。　　她想让安静劝劝他，劝他冷静。　　何夜白把自己的担忧同安静说了之后，安静却说：“他不会顶罪的，不过他自己的过错就必须自己承担，否则他一辈子也走不出他那位伯乐的禁锢。”

何夜白一愣：“所以其实你早都知道这些事？”

“这么说吧，”安静迟疑了一瞬，很斟酌的跟她说，“其实，我知道的不仅早，还多呢。小白，既然事已至此，我不妨就跟你透露点好了，这件事发展到今天，跟你还有点关联呢。”

“啊？？？”

何夜白万万没想到，远在宁滨的安静这里竟然会有所谓的关联信息。　　“你也别太激动，其实跟你的直接关系不是很大，只不过你这次推动的招标，给我家老柯提供了一个契机，一个摆脱顾虑，重获自由的契机。”

安静说，柯佩臻有一个老领导对他特别的好，比亲生父母对他都上心。他开始很感激，可后来慢慢发现，这份好并不是很纯粹，因为那位领导总是强迫他做些违心的事儿。　　可每次面对这些要求，他又没有拒绝，出于对知遇之恩的报答，他没法拒绝。　　她说柯佩臻这个人只是看起来不近人情，事实上是个心思特别重的人。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无情不过是伪装起来的假象，他自知情商不高，只能这种壳子保护自己。　　开始的时候，柯佩臻做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底线被这位老领导压的越来越低，好在那时一切还算可控，他便独自承受下了。　　但最近这两年，柯佩臻发现一些人和事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不仅他的权威受到挑战，襄和银行的利益也在不同程度的受到损害。　　这期间，柯佩臻尝试着劝说过领导，可每次谈话都随着柯佩臻的妥协收场。几次下来，柯佩臻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便开始亲自动手整治。　　尽管收效甚微，也算是震慑住了某些人。　　却没想到，没多久领导对某些人的袒护竟摆到了明面上，这让柯佩臻感觉到，自己与领导之间，已然拉开了明争暗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