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听了,一把抱住他哽咽的细声哭着,慢慢哭的越来越大声:“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我告诉你,老娘幸福死了!”
“老娘就算一分钱没有,老娘也幸福死了!以后你在给老娘说那些逼话,老娘把你嘴缝上!”
江妈通红着眼睛看着江爸,满含歉疚的说:“更何况,是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也是我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的,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后悔!”
江爸一把抱住江妈:“对不起!”
“闭嘴!”
江妈流着泪在江爸耳边低吼,思绪也渐渐回到了那年春天,是他们相遇的日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俗气的套路,可是时间把两人印在彼此的心里无法抹除,那时候江爸家里是做不好的生意的,仇家很多,做事儿也将就狠辣,家里人多多少少手上都沾点人命。就江爸不一样,他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是整个江家的独一份,平时木纳的读书,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木匠活。跟打打杀杀,动手弄武的江家格格不入,旁系的小辈们各个瞧不上他,他也无所谓。可现实不允许他如此,他是嫡子,是命定的江家继承人。江爷爷对这方面尤其的信,他觉得江爸生来就是继承家产的料,喜欢文学,咬文嚼字,只是短暂的走错了路,掰回来就行了!男人就得有血气,更别说江家的男人得更加有血气!那时的江爸已经接受命运了,接受了成为江爷爷口中的完美的宛如机器一般的继承人。他学习杀人技巧,学习如何防身,被安排着进入了江家封闭的岛屿开始系统的学习。岛上没有几个人,沉闷无聊,可偏偏这个时候江妈出现了,她是被人卖到这里的,她是孤儿从小没人管,好不容易撑到高考,兼职赚去大学的学费时,却被人拐走卖了。她遇见了个男人,文质彬彬,像书里的书生,一身的书卷气,从哪儿开始她就认定了,她想把这男人攥在她手里,让他属于她。年轻气盛时,做事儿向来不考虑后果,那时她天真,不管他是谁,干什么的,什么背景,这人她是要定了。岛上没几个人,天天碰面,她卑鄙的引人沉沦,而对方单纯的很,没费多少劲儿就落入她手里,爱她爱的死去活来。一年后,出岛的日子也快到了,江爷爷派人过来接他回本家,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堆死对头,点名要江爸的姓名。两人拼命的逃,却还是落入对方的手里。那段日子,是江爸最辈子后悔的日子,他偷懒了一年没好好学习。不过这也是他最幸运的时候,本家的人不允许他跟他爱的人在一起。但他没法,这会儿却是个好办法,他能趁着这个时机带着人私奔。让他的腿搭在上面了。去了医院就被告知,需要截肢,那时候他以为江妈会头也不回的离去,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一个残疾人过半辈子,更何况她那么漂亮。两个人就这么找了个地方活着,江爸骗江妈他是保镖,回去了就没人要了,还不如跟她生活在一起。等江妈知道江爸的身份,已经是半年之后了,她想把那人送回家,她不愿意让那个人跟她一起受苦,更何况一个残疾人本家肯定能照顾的更好。而江爸却死缠烂打的以各种理由留在江妈身边。偶尔来一句:“本家死对头那么多,我一个没腿的过去,岂不是命都没了?真正遇到事儿,谁会管我一个瘸子?”
“你这是要把羊送进狼口里,我这么爱你,你舍得?”
江妈就这么被骗了好多年,她一直受不了撒娇的,直到两人成熟了不少,经历了风雨。不知多少年后,江妈才恍然大悟江爸那时候的谎言,但都迟了,两人也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也就都无所谓了。江妈回忆完了,她伸手撩了下江爸的头发,说了句:“我可不想把我养的羊入狼口!”
“咱们慢慢还,债是咱们俩的,跟孩子没关系,总能还完的!慢慢来!”
“而且以后别说回去的傻话了,这些年你们家的情况都不知道变了多少!万一是仇家把控局势,你去了只能是送死!我不想你铤而走险!而且几百万,不至于你这样的!”
江爸抿着唇不安的眨了下眼:“可是你会更辛苦!家里的孩子也会更累!”
江妈不想听这些话,她把江爸抱在自己怀里,垂直头喃喃:“总会过去的!”
她把人拐到手里,就得给他负责不是?再说了,总能还完的!门口响起轻敲的扣扣声,江妈下意识松开江爸,抹了下脸上的泪,也顺手抹了抹江爸脸上的泪,把他抱到床头,掖好被角,才对门口喊了声:“来了!”
她走过去,睁眼看着江蕴,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蕴蕴!怎么了?找妈妈有事情吗?”
江蕴听着有些晃神,如此熟稔的语气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相差甚大,但听着却让人感觉亲近。她伸手把手上的粥和菜递了过去:“妈,饿久了会胃疼!要不吃点东西?”
江妈没说话,看着托盘上的粥和菜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了饭菜对着江蕴笑了笑:“好!我们家蕴蕴有心了!妈妈,会吃的!你也赶紧去吃你吧!”
“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呢!乖!”
江蕴扫了下江妈疲惫的面容,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好!妈,那我先去吃饭了!”
“嗯嗯!去吧!”
江妈把饭菜放在一边,却没有丝毫胃口想吃,嘴上说着几百万不是事儿,又怎么不是事儿呢?这么偌大一个家,几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家。她垂着头,盯着碗里的粥,过会儿又看了眼头顶破破烂烂的家,开口说道:“要不我们把房子卖了吧?”
“那我们住哪儿?”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江妈收回了想法,她垂着头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呢?”
到处都是事儿,昨天的问题没解决,今天又来了新的问题。江爸叹息了一声,粗糙的大手放在了江妈的背上,企图给她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