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芬珍看着远去的江炽，小声对雷超前说：“你再跟江炽再说说，邹大梅家条件那么好，再说工资比陈克燕当老师的工资要高。”

雷超前笑着说：“我刚才跟江炽说了。”

赵芬珍赶紧问：“江炽怎么说？”

“江炽当着我的面，没有说什么。”

赵芬珍再次强调说：“邹大梅就是看上了江炽，懂吗？”

雷超前只好再次点头。江炽走着陈克燕的旁边，想起刚才和邹大梅一起上街买宵夜，倒有点不好意思。他想找个什么话题说说，一时又找不出来。陈伟国笑着对王鸣凤说：“去你家里，要喝糖水啊。”

王鸣凤笑着说：“可以啊。”

雷石方笑着说：“我要吃煮鸡蛋。”

王鸣凤笑笑说：“我们这五个人，一个人四个鸡蛋，家里恐怕没有什么多吧。”

陈伟国笑着问：“刚才，吃了那么多夜宵，你还要吃鸡蛋？”

雷石方笑着说：“我现在就是吃不饱，老是感觉饿。”

陈伟国笑着说：“那你正在发育，长身体啊。”

雷石方朝着陈伟国一脚踢了过去。陈伟国敏捷地躲开了。江炽想起什么事情，问陈克燕：“你哥什么时候结婚？”

陈克燕一笑，说：“又吹了。”

“怎么又吹了？”

江炽问，说完之后才发现不该用“又”字。陈克燕的哥哥陈克春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帅气十足。一连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吹了。五个人向前走着，王鸣凤忽然想起什么，说：“家里连糖都没有了。”

雷石反问：“鸡蛋呢？”

王鸣凤笑着说：“我家里没有养鸡，你们上次吃的鸡蛋，都是买的。”

雷石方无比失望的样子站住了。陈克燕连忙说：“我家里有鸡蛋，也有红糖。”

雷石方都没有考虑，大喊一声：“走，去燕老师家。”

王鸣凤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说：“那我呢？”

陈伟国说：“一起去啊，克春还是你的同学呢。”

王鸣凤还是犹豫不决。雷石方笑着说：“明天休息，你怕什么呢？”

陈克燕拉了一把王鸣凤，王鸣凤这才迈动步子，强调着说：“你们等一会，还要送我回家啊。”

陈伟国大声喊道：“肯定送你啊。”

雷石方也拍了拍胸部说：“送你。”

王鸣凤这才笑着同意一起往陈克燕家走去。陈克燕家在二组，需要回到学校之后，再从学校前面的一条路走一两里地。江炽想到去陈克燕家里，他有点紧张，又想到空着手不好意思去，小声问陈克燕：“我买点东西吧。”

尽管江炽的说话声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大家都听见了。陈克燕笑着说：“不用，家里瓜子，水果什么的都有。”

陈伟国也跟着说：“陈克燕家里，应有尽有。”

雷石方说：“我要吃鸡蛋。”

“鸡蛋肯定有，她家的冰箱里，山珍海味都有。”

陈伟国笑着说，“不过，我喜欢看录像。”

陈克燕想起了什么，问：“你们看《泰坦尼克号》吗？”

雷石方问：“什么号？”

王鸣凤连忙回答道：“《泰坦尼克号》，是个外国的电影，我弟弟写信特意要我去电影院去看。”

王鸣凤有个弟弟，前两年考上了武汉大学。陈克燕笑着说：“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去看。”

江炽没有说什么，他没有去过陈克燕家里。好几次想去找陈克燕，到了门口都不敢进去。那样高的四层楼，让人望而却步。一层的铁门总是关着的，里面有一只大狼狗，一旦有人走近，就从里面传出可怕的狗叫声。江炽从小就害怕狗，更害怕大狼狗，一直不敢去走近大铁门，更不敢去敲门。大家很快就来到了陈克燕的家里，陈克燕搜出门钥匙，打开锁推开大门。里面冲出一只大狼狗。陈克燕喊了一声，里面的灯泡就亮了。大狼狗看见陈克燕，就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雷石方和王鸣凤吓住了，后退几步。江炽走在后面也停住不动了。只有陈伟国像没事似的上楼去了。陈克燕搂着大狼狗，小声喊：“你们先上楼。”

这时雷石方才迅速跑上楼，王鸣凤紧跟其后。江炽心里非常害怕，但控制着情绪站在陈克燕身后。陈克燕立马又催促道：“你先上去。”

江炽这才跑着冲上楼梯。陈伟国经常来这里，他带头走进了三楼的一间房子。随之走进的是雷石方和王鸣凤。江炽听着脚步声快步走上了三楼。陈克燕给大狼狗系上铁链，才快步上楼。在二楼的楼梯口遇见了哥哥陈克春。“哥，你还没有休息？”

陈克燕惊讶地看着陈克春。“好像是王老师来啦？”

陈克春笑着问。陈克燕点点头。“我去看看我的老同学。”

陈克春饶有兴趣地说着，就走上三楼。陈克燕的卧室很大，装修豪华，新式的家具，一人高的两个音响，51英寸的彩电，还有碟机。王鸣凤仔细查看新式的家具，和床上用品等，嘴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陈伟国和雷石方两个人在忙着找碟片。江炽很拘谨的样子坐着椅子上，一声不吭。他只听说陈克燕家里富有，没有想到这么富有。陈克春走进房间，眼睛盯着王鸣凤，大方的样子用一丝幽默的语气笑着说：“老同学，你好。”

王鸣凤看到陈克春，脸上露出无比的欣喜和激动的表情，问：“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就起来了。”

陈克春依然很幽默地拍了拍腰间的小盒子说，“你下次来，打电话呼我，我开摩托车去接你。”

王鸣凤涨红了脸，她瞟了一眼陈克春腰间的BB机，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哥。”

陈克燕喊了一声，说，“江炽来了。”

陈克春这才把眼光投向江炽，热情地握着江炽的手，说：“其实，我早都看到你了，我们是老熟人啊。不好意思啊，我必须先跟老同学打招呼，再跟妹妹的老同学打招呼。”

江炽看到陈克春，这张脸非常熟悉：江炽记得经常来和陈克燕一起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回家去拿钓鱼竿。然后和陈克春在一个湖里钓鱼，共用一个墨水瓶里的红蚯蚓；一起游泳，有时候还一起玩耍。那时候陈克春的家也是平房，大门总是打开着，可以随时进出。江炽除了和陈克春玩，还和陈克春的弟弟，也是陈克燕的弟弟陈克飞一起玩耍，一起挖过很多次红蚯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不再那样频繁地见面，不再那样亲近地说话。江炽很客气的样子回应道：“你好，你好。”

陈克春拍着江炽的肩膀，笑着说：“还记得我们一起钓鱼吧，钓了鱼，我又一起游泳，扯荷根吃，哈哈。”

江炽当然知道这些，但此时却还是很谨慎的样子点着头。他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陈克春是包工头，身份不一样了。还有一点，如果和陈克燕结婚，眼前的就是大舅哥，不管怎么样都要客客气气。“你们灯泡厂，投了五六十万，听说，快不行了？”

陈克春很有把握地说。江炽点点头头，他很清楚像陈克春在外面跑的人，一定知道一些消息。“现在建筑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陈克春笑着说。“哥。”

陈克燕喊了一声，打开了电视。陈克春这才举起手，向王鸣凤招手示意告辞，又和江炽，陈伟国和雷石方打了一个招呼，就走出了房间。“就让你哥在房间里玩啊。”

王鸣凤笑着说，还是一脸的兴奋。陈克燕笑了笑，找到了那盘碟片，放入碟机里。电视机里很快出现了电影，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陈克燕下楼去了。不一会，端上来一些水果，花生和瓜子。然后，又下去忙了。江炽连忙跟了下去，听着陈克燕的脚步声来到厨房。“你上去看电影啊。”

陈克燕笑着说，“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江炽微微一笑，说：“我帮你吧。”

陈克燕拿了一个铁锅放在煤气灶上，然后扭了一下按键，煤气灶就点着了，蓝色的火焰在锅底下燃烧着。陈克燕打开铁锅上方的一个水龙头，自来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江炽看到了非常惊奇地问：“你家里安装了自来水？”

陈克燕笑着说：“我爸在楼顶放了一个水箱。”

江炽点点头，心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和陈克燕之间有着某种隔膜。陈克燕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些鸡蛋，然后问：“你们灯泡厂，快不行了吧？”

江炽愣了一下，点点头，小声说：“原材料的问题，听说是采购员吃回扣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陈克燕笑着问。“我回来当老师啊。”

江炽故意笑着说。陈克燕摇摇头，说：“你应该去广州发展。”

江炽不明白陈克燕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还想勉强自己说一些关心陈克燕的话，或者一些甜言蜜语。但江炽始终没有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他想，正如陈克燕说的，应该去广州那边看看，好男儿志在四方。外面的世界才是精彩的世界。江炽问：“你也想去广州吗？”

陈克燕笑着说：“我大哥的工地在广州，老爸的工地在武汉，我弟弟也在武汉。我现在不知道去武汉，还是去广州？反正以后，我也要离开学校的。”

江炽很想说，带我一起去吧，但他不愿意说这样的话。他想，都说灯泡厂要塌了，但到目前为止，灯泡厂还在生产。再说，灯泡厂是自己曾经想建立事业的地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铁锅里的水煮沸了。陈克燕迅速拿起一个个鸡蛋，轻轻地敲碎蛋壳，双手掰开蛋壳，里面的蛋液流入铁锅里。这时，厨房里走进来一个人。陈克香连忙转过身，喊了一声：“妈。”

江炽连忙跟着喊了一声，“伯母，你好。”

陈克燕的妈妈点了点头，笑了笑就走了。陈克燕找了一个大茶盘子，里面放了五个碗，又在里面放了些许红糖，汤勺。然后，把煮熟的鸡蛋一个个盛到碗里。江炽端着茶盘子上楼，来到房间里。三位老师聚精会神地看电影，看到鸡蛋茶端上来了，一人端起一碗，一边吃，一边看电影。陈克燕端起一碗鸡蛋，递给江炽，自己也端了一碗，一边吃，一边小声讲解电影的故事情节。江炽一边听着，一边看电影，又一边小心翼翼地吃鸡蛋。不知不觉，就被故事情节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