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台下几千双嗷嗷待哺的眼神,钟医内心升起了一阵成就感。 对,他是一个中医。 但是在成为一个中医之前,他更是一名医生。 医生的责任是治疗病人的病情,让病人不再生病。 而在这个过程中,用中医也罢,用西药也罢,都是手段,重要的从来都是结果,过程只是捎带的产物。 钟医看着台下的众人,然后用了一个技巧把话题直接过渡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拖延的习惯,那些没有拖延症的人,几乎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当我们彷徨、害怕、怀疑自己的能力等等的情况下,我们都不会先去面对自己讨厌的事情。任何人做不到时时刻刻面对拖延的诱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没有陷入过一种担忧之中,越是怀疑现在的能力有多差,情况有多糟,于是想要逃避,这种担忧我们叫做焦虑。”
钟医缓缓的说道。 他将拖延和焦虑联系在了一起。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拖延和焦虑就是一对双胞胎。 对于一个长期焦虑的人,推迟完成任务或者拖延做出某种决定,能在一定程度上使他缓解焦虑。 “但是,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拖延并不会让焦虑感消除。”
钟医笑着跟大家说道。 “那怎么才能让焦虑感消除了?”
一个巨大声音在场下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个问问题的人身上。 大家有些吃惊。 其实就连钟医都没有想到。 因为,这个问问题的还不是同学,而是一个院长。 马修平是BJ第七人民医院的行政副院长,这一次他是受到了杨国栋的邀请,院长的委托来参加这一次健康演讲的。 在此之前,他当然听过钟医的名声。 钟医不论是建造药房终端、还是哈佛毕业回来搞中医,以及最近和美新医药集团的大碰撞,都在马修平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在来之前,马修平觉得特别不甘愿,因为他都能猜到钟医要讲什么阴阳五行、中气调和的理论。要不是杨国栋的邀请,他来都不会来。 可是来到现场之后,他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钟医用他即富魅力的人格,丰富的知识,以及强大的能力快速的征服了马修平。 所以就在钟医开口焦虑的时候,马修平插嘴了。 钟医很意外院长们也会加入这场话题,要知道今天的很多话题设置都是针对青年人的。 不过钟医倒是能想通,毕竟情绪每个人都有。 比如之前那屈德明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也很焦虑。 很快,话筒递给了马修平。 马修平坦然的接过了话筒。 大家都是医生出生,都知道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所以面对自己的问题,马修平说得很淡定。 “我不怕大家笑话,我现在活得就很……就很焦虑。我忍不住了,就想要问一问。毕竟钟院长是这方面专家嘛。”
马修平笑着说道。 钟医从马修平的话中读出了一丝硬撑的感觉,他说道:“情绪每个人都有,他可不分什么年纪、职位、性别。”
钟医四两拨千斤的安抚道。 马修平立马被钟医的话安抚了,他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了?我……我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不怕大家笑话,如果一点点困难我是能克服的,但是有时候觉得生活就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向我倒过来。我无力招架。”
马修平再一次强调道。 “要解决问题,必然要看清楚问题。我说的,对吧?游小春同事。”
钟医把问题抛给了游小春。 从之前的对话中,钟医已经了解到游小春不说其他方面,至少在焦虑方面的研究颇深。 再加上马修平的情况还算是轻松的,只是有焦虑情绪,并没有达到焦虑症的情况。 所以,钟医有意让游小春尝试着来解决这些问题。 人不直接面对问题,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问题。 游小春当然也面对钟医的用意。 她接过了话题。 “我其实有时候也想,成年人的焦虑。大概来自于这么一些地方,这位院长你姑且听一听,各位同学你们也可以听一听,毕竟大家也即将步入社会。”
游小春轻声细语地说道。语气中毫无攻击性。 “请讲。”
马修平说道。 同学们也竖着耳朵,想要听游小春说话。 “成年人的焦虑,第一点,我们太多时候为了工作而忘记自己的生命。埋头苦干、辛苦劳作这些是没得,但是当我们把身体透支当成一种正常的状况的时候,那就很不正常了。 第二点,钱。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第三点,职场晋升犹如战场。社会竞争激烈,为了保住现在的位置,我们很多时候都用尽了全力。用尽了全力去奔跑、用尽了全力去争抢。副作用就是我们会长期处于一个焦虑之中。 第四点,年纪越大,我们可能就会不如机械的生活。一日三餐一样,面对的工作一样,不再有挑战也不再有太多放纵发泄,比如马院长肯定不会晚上去什么酒吧寻求感官刺激。 第五点,对时代的患得患失。我们不想失去自己拥有的,害怕又回到那个衣不蔽体的年代。 第六点,家庭的责任。上有老要照顾,老人大多身体不太好。下有孩子要庇护。教育成本、陪伴成本越来越高。中间还有老公、妻子要对待。 第七点,被其他利益集团绑架却无能为力。就比如说医院行业中,我们被美新医药集团的利益绑架了很久很久了,可是,我们能做的很少很少。”
游小春说完,现场陷入了良久,良久的沉默之中。 杨国栋等人院长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游小春。 他们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用一双幼稚的眼神能看穿这么多东西。 这是他们平日里忽略的事情。 看来心理卫生和研究的工作,要提上日程了。 杨国栋在心里想道。 医院有必要和钟医的医院进行对接了,看看能不能组建心理科,不,即便是把中医院的人挖几个过来也好啊。或者让他们也去我们医院做做讲座。 其他院长们想道。 “说得很好。”
马修平为游小春的话画下了句号。 然后,他转过来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