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到院子门口,一阵扑鼻的桂花香就从里面传出来,蔚扬想打喷嚏但是忍住了。他看了一眼蔚瑶,却见她面色平平,好像并没有被桂花香困扰到。“瑶瑶,你没有闻到这桂花的香味吗?”
他紧盯着蔚瑶的脸。“啊?”
蔚瑶有些疑惑:“我闻到了啊,香味并没有哥哥说的很浓啊,只是淡淡的。”
“你,这香味一点都不淡,刺鼻的很。”
两个人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快步进入蔚夫人生前住的房间。虽然这房间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但是却一尘不染,整洁的房间,精致的摆设,雕花的家具,透露着原主人的温柔细致。蔚扬站在房间里想着事情,蔚瑶就到处走,时不时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一会,蔚扬也加入了她在院子里到处翻找,然而院子里除了一片桂花树什么都没有。蔚瑶在房间里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子旁。蔚瑶本来想找小破系统帮忙的,但是它只能提供剧情线索和颁布任务,其他都无能为力,只好亲自上阵。捋了捋思绪,蔚瑶开口:“会不会是那些桂花有问题?”
“我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蔚扬叹了口气:“瑶瑶你在房里可有发现?”
蔚瑶紧皱眉头,突然感觉有些头疼,但为了不让蔚扬担心,她忍住疼痛开口:“房里东西太多,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方才哥哥不是说这桂花的香味很浓吗,但是我闻着却只是淡淡的气息。”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蔚瑶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桂花树:“母亲,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而我,也有可能中了母亲和母亲一样的毒。下毒的人一定是亲近的人,才容易下手。”
蔚扬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他冷了一下,眼带杀意:“我知道了,这个家最想母亲死的就是李姨娘。最想你死的也还是她和蔚然。”
蔚瑶点点头,她大概能猜出来这母女两打着什么主意,原主的母亲死了李姨娘就翻身了。而原主死了,蔚然就是蔚相唯一的女儿了,虽然她是庶女,但是有心攀附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呢。她开口提醒蔚扬:“或许是母亲身边的婢女嬷嬷被收买了,可有好好查过?”
“有,之前母亲身边有一个陪嫁嬷嬷,但是那嬷嬷在母亲过身后,没多久她也跟着走了。剩下的那些婢女小厮父亲都审问过了,都查不出什么线索。”
蔚瑶觉得有些可疑:“我还是觉得那些人有问题,哥哥不妨再派些人去查查。还有那嬷嬷,看着像是忠心,可能也有问题。”
蔚扬也同意妹妹派人去查的想法,但是他有些不理解:“为何?那嬷嬷可是外祖母选的陪嫁,跟随母亲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害她呢?”
蔚瑶耐心地给他解释:“那嬷嬷虽然是陪着母亲,忠心于她。但是,若是那嬷嬷家中有人出了事,或者是被人带走,以此来要挟呢。是自己的亲人重要呢还是主人重要呢?”
蔚扬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自家妹妹的谨慎细致。他赶紧点头,于是吩咐了她几句就去派人查线索了。蔚瑶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桂花的香气一直萦绕在房间里,闻久了头痛加。揉了揉额头,她突然想起蔚扬说那些桂花没有问题,那,会不会是桂花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下毒之人只是借着桂花的气味掩盖别的东西?要掩盖的东西会有什么呢?她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香炉,那里的香灰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蔚瑶走过去时只闻到了沉重的紫檀香。不是这个吗?蔚瑶又在房间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可疑的地方。她的目光突然扫到窗前的梳妆台,不自觉的走了过去。梳妆台上的镜子被红布盖着,蔚瑶开始拉抽屉翻找。若是香炉香囊熏香都没有问题,那胭脂水粉呢。瓶瓶罐罐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蔚瑶有些难以分辨其中不对的气味。头突然又开始痛,蔚瑶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在梳妆台前,使劲的按摩着太阳穴。小破系统这时突然说话了,它关心的问:“主人,你还好吗?”
蔚瑶缓了缓,点了点头:“还好,这身体中毒应该有些时日了,很有可能是落水那天就中了。小破,你知道这个什么毒吗?”
小破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面板,开口道:“主人,这毒叫千日飞花散。无色但是气味有些浓烈。中了这个毒起初只是轻微的头疼头晕浑身乏力,后来身体的感觉都会慢慢退化,最后不停陷在幻想中直到身体无法承受疼痛而死。”
蔚瑶慢慢抬头,冷笑一声:“这李姨娘和蔚然真是恶毒至极,心狠手辣啊。还有那王家的小姐……”“她叫王静雯。”
小破系统适时送上名字。“呵,真是浪费了这个名字。”
目光从梳妆台往上移,蔚瑶的目光落在了一把沉香木梳,以及一罐盖着盖子的桂花头油。她拿起头油嗅了嗅,果然,一阵微微刺鼻的臭味传了过来,而她在自己的房里也有闻到过这个味道。原主的母亲喜爱桂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所以李姨娘抓住这点,在这头油里下了毒。原主的母亲很有可能察觉出了头油的问题,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其他人都只闻到了桂花香,日积月累后原主的母亲就再也闻不出来了。知道问题的,被收买了的,就一定是替蔚夫人梳头的婢女,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嬷嬷!蔚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拿起头油就往外走。她不是原主,对原主母亲的死只是有些怜悯,但不代表着那些人就能对她随意下手。不是喜欢玩吗,那她也陪她们玩下去。书房里,蔚相面无表情听完小厮的汇报,挥手屏退众人,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他虽然是丞相,在朝堂上谋权弄术,很多明里暗里的招数他都能轻松应对,但是自己后宅的私事却无从下手。他和妻子是年少夫妻,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老丈人的提拔才坐上如今的位置。老太太却不喜欢她,认为她靠着身居高位的老丈人在蔚府作威作福,不尊重长辈还善妒,不允许丈夫纳妾。尽管他一次一次的解释是他不想纳妾,老太太依然不信。他知道妻子在老太太面前受了很多苦,但是百善孝为先,他若是为了妻子和生身母亲对峙,那他就不是个孝子了,这位置也坐不稳了。蔚相叹了口气,从桌子堆着的一堆画卷中找到了一副,挂在墙上。画里的女人容貌美丽,一颦一笑温婉动人。他记忆里的妻子一向如此,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有在那次他酒后糊涂,与李姨娘有了关系,她生气愤怒,依然控制着语气不让自己失态。她一直怨他,直到李姨娘红花那件事之后,两个人才和好。他清楚妻子的为人,她既敢承认自己问心无愧,那就一定不是她做的,十几年夫妻,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么。犹豫了很久,蔚相又深深看了一眼画上的女子,然后收起画卷,快步离开了书房。桃夭院里,一众仆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到了上方的人。蔚瑶正襟危坐,面色平静,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一众人,借着目光落面前的一个婢女身上。那婢女被两个侍卫压着跪在地上,面有怒气,大声的质问着上方的女子:“三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待奴婢?若只是因为奴婢没有认真打扫香炉,大可罚些银钱就行了。您要打奴婢三十大板还要赶出蔚府,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婢女说完见到蔚瑶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在想些什么,她大喜赶紧乘胜追击:“求求小姐看在奴婢伺候小姐的份上,轻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决不再犯了……”婢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动,一名侍卫带着一个身着华贵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的腰上系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着太医令三个字。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嘴唇不自觉的的有些颤抖。蔚瑶深深的瞥了一眼不停颤抖的婢女,起身向太医令行礼。太医令赶忙让她起身,又看了一眼这场面。心想着这蔚家小姐果真是蛮横跋扈,一来就见识到这种场面。白发苍苍的太医令捋了捋胡子,清咳一声:“三小姐今日请老夫来是有何事啊?”
他本来都不想来的,结果贵妃派人来吩咐他一定要去。没办法,吃着皇粮就要干活。蔚瑶温和地笑着:“突然请您过来,是晚辈不是。但是今日晚辈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看,晚辈怀疑,这东西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说完,云烟托着一个荷包走向太医令。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荷包,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好几瓶东西在里面。那婢女也看见了,她明明把那东西藏好了,那蠢钝的三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她一把瘫坐在地上,像是知道自己的死期要到了。太医令接过香囊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味道,他心里一惊赶忙打开了香囊,取出来里面一小瓶,倒出一点粉末仔细观察起来,越看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蔚瑶也不急,慢慢喝着茶打量着底下的人,谁好奇谁害怕一眼望尽。茶喝完了,她就叫云烟继续添,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良久,太医令终于将粉末装了回去,有些惭愧道:“请恕老夫无用,老夫观察了许久,还是没认出是何物。”
蔚瑶放下茶盏,突然严肃起来:“晚辈知道这是何物,这是边外奇毒,千日飞花散。”
“这……竟然是如此毒物!”
太医令有些惊讶:“这毒老夫略有耳闻,但从未见过。三小姐是如何得知?”
“这消息得来十分巧妙,昨日,晚辈的母亲托梦与我,告知了此毒的事,晚辈才彻查院子,让太医令看笑话了。”
蔚瑶突然有些悲伤起来:“昨日母亲也跟我说她是被这毒亏空了身子,又遭奸人算计才命丧黄泉。”
太医令深深叹了一口气,惋惜道:“也怪当时夫人中毒还不深时老夫没有察觉,才酿成大祸。”
蔚瑶也有些惋惜,却故作坚强道:“母亲并未怪太医令大人,大人不必自责。今日请您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三小姐请说。”
“其实晚辈也中了这毒有些时日了,想求大人替晚辈寻一寻这解药。”
太医令闻言赶紧上前给蔚瑶诊了脉,过了很久才松了一口气,还有中毒不深。“这毒老夫还没听过有什么解药,还请三小姐允许老夫带一些千日飞花散和其他太医研究些时日。”
蔚瑶起身又恭敬地行礼:“多少太医令大人,大人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若大人日后有难,晚辈必定鼎力相助。”
太医令赶紧扶起她。两人又聊了一些事太医令才带着毒物快马加鞭赶往宫中。蔚瑶拿着那荷包丢到婢女面前,然后坐着慢慢悠悠道:“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是什么了,不需要找借口不知道,刚才太医令已经在这说过了,再解释也没用。”
狡黠一笑,她又看了其他人:“下毒谋害官员子女可是死罪啊,但是如果,你可以自己交代,本小姐可以考虑考虑你的死罪,其他人也一样。”
那婢女一听赶紧求饶说愿意招供,她哭喊着:“小姐,奴婢愿意招供!这毒药是前一阵子李姨娘的婢女阿兰给的,说是只要每三日加一些到香炉里,加一次就给十两银子。”
蔚瑶有些好笑,李姨娘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花十两银子,还是一次,她一个姨娘哪来这么多银钱呢。想着,蔚瑶又开口,笑的很甜:“你说的本小姐都知道,说这些没用的,那只好让你,也没用了哦。”
“不,小姐,小姐不要啊!奴婢不想死,奴婢……对了,奴婢之前看见也有人像奴婢那样,也给小姐下毒了!”
她一个个指认,被指认到的人都脸色苍白坚决否认,直到蔚瑶让人拿出在他们房里搜到的毒药和银两,这些人才肯承认,求着她放过他们。蔚瑶一挥手,侍卫们就把他们带了下去交给蔚扬。她给过他们机会了,自己不珍惜怪谁呢。转眼,她又看向那个婢女,招了招手,在婢女耳边轻声说:“本小姐留着你,希望你继续和李姨娘那边来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婢女赶紧磕头谢恩。蔚瑶满意的点点头,警告着剩下的仆从:“今日之事,你们要是敢泄露半点,后果自负。”
等仆从都退下去,蔚瑶的头又痛了起来,她赶紧让云烟给她按按。这时去打听消息的云岚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轻声说道:“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奴婢都打听到了。”
云烟和云岚是哥哥给她挑选的婢女,身家清白,也没有亲人,不会被人收买。蔚瑶睁开眼睛,示意云岚说。“今日奴婢打听到之前那个车夫在夫人出事后不久也死了,好像是因为欠了负债被打死了。”
“那,李姨娘差点小产那件事呢?”
“那件事的确是李姨娘身边的人做的,与夫人无关。还有前些日子姑娘落水之前,李姨娘和二小姐在房里聊了很久,奴婢觉得这事二小姐也逃脱不了关系。”
“嗯,知道了。这些日子还需要你去盯紧李姨娘和二姐姐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过来报告。”
王家那边她拜托了蔚扬去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这母女俩了。“是,小姐。”
云岚恭敬退下,却突然见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惊了一下,慌忙行礼:“奴婢见过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