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沉默了,双手按在伞柄上,紧紧握着,如今在凡尘中修行越发危险,常常遇到恶人,加上自己的身材矮小更容易成为欺凌对象,又无法使用妖术,只能一忍再忍。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就算是磨难了,没想到这只是开始,最后的磨难还没到来,一百三十年的苦修,今天就能结束了,他不敢大意,看向面前的小道士: “何解?”
成了! 老的还是新的会! 张廊笑了笑,亮出身后的法盘:“同是求道人,因相互帮助,解法很简单,顺势而为,迎难而解,我会跟在你身边,祝你得道。”
林伯深吸了一口气,但没有掉以轻心,调整了下心态: “希望如此,事后自会有报酬,但你若有别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透过红色墨镜,绿色的眼珠子微微发亮,似乎在警告张廊。 “当然如此,阿伯叫我张廊就好,码头到了,阿伯请。”
张廊笑了笑,报酬好啊。 “林伯。”
林伯自爆了家门,拄着黑伞朝仓外走去,张廊紧紧跟了上去。 街上行人尤少,还未到十二点,两边街道已经蹲着几个人,前方摆放着火盆,不断往其中丢着纸钱,提前祭拜已经逝去的人。 “今天是我最后一个晚上,在这个都市,好事不怕做,多多益善,尽量做吧。”
林伯走着突然口里有言,不知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和张廊说。 张廊点了点头只当他在教自己,老人家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谢谢林伯教诲。”
突然林伯停下了脚步,看向一旁正在烧纸的妇人,或者说看向她身后的小鬼,小鬼贪婪的看着祭拜用的祭品,终于安奈不住了,跑了出来,蹲在妇人身旁吃起了祭品。 而妇人看不到,自顾自的烧着纸钱。 “林伯,不管管么?”
张廊笑了笑,在这一天,往往先人还未到来,就已经祭拜了,就会出现被其他鬼抢走的事情,所以人们都会优先烧一些纸钱给野鬼,让他们拿了好处,就别在碰给先人的东西了,俗称买路钱。 林伯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管呢?它们也不容易,摇摇晃晃一年才有这么一次吃饱的机会。”
谁知道小鬼不仅吃,还要带走,属实有些过分,林伯也有些生气: “喂,滚啊!”
小鬼终究是小鬼,怒吼声直接把他给吓跑了,连妇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神经!”
妇人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手上还拿着没烧完的纸钱,应该是想等他们离开再来烧纸。 林伯摇了摇头,继续走着:“我这一辈子都在这么走着,看尽人世间的善与恶,人往往要比鬼更可怕。”
张廊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僵尸中就是阿九一手造成了整个悲剧,看了眼林伯,没有在黑伞上刻印,也就是说,小善不足上伞。 继续朝前走着,张廊指向马路旁:“你看,那儿有个老太太。”
红绿灯正在闪烁,而他指的人,是一个身穿红夹克的中年妇女,等着绿灯,看样子是要过公路,平时穿红衣没啥事,但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很容易被鬼盯上的。 林伯没说话,赶在绿灯前来到妇女身后,果不其然,妇女眼神呆滞,嘴里不断小声嘀咕着什么。 距离绿灯还有十秒时,一辆大巴车正在拐弯,妇女直接挤开前面的行人,恍恍惚惚的朝公路走去。 “咘咘” 大巴车不断鸣起喇叭,可妇女哪有反应,直勾勾的走过去,林伯终于看不下去了,黑伞伸出,勾住妇女的领口往回一拉,把妇女从死亡边缘拉了回去,同时一道虚影从她身上离开。 “见鬼啊!臭男人?用伞勾引我?”
妇女醒了过来,对着林伯骂骂咧咧。 林伯也也不客气:“我以为你见鬼了呢,阿婆,巴士撞过来你直接走过去不是找死吗?”
被喊阿婆,妇女也有些生气:“一个大男人管那么多事做什么啊!三八!”
绿灯刚好亮起,妇女转身就走了。 “林伯这是怎样的感觉?帮人反倒被误会。”
张廊好奇的看着林伯,如果不出意外很多人都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忍过来需要很大的毅力。 林伯从随身的钱包中拿出一个小刀,在伞柄上刻了一横: “我们妖啊,跟你们不一样,生入畜生道,死入畜生道,这都是前世的因,想改正自然是要难一些,少抱怨,多做事就好了。”
张廊点了点头,因果这一事永远无法说清,看了眼黑伞,没有多问什么,生怕被看出什么弊端。 “等等啊,快走。”
林伯急忙拦下一辆小巴,是到旺角的,车子停了下来。 “谢谢” 付了两人的车钱坐了下来,看着绕开他的张廊不由问道:“去哪?坐这啊。”
张廊摇了摇头,凑过头小声说道: “是你修行,不是我修行,我只在旁边看着。”
说完不顾林伯坐到了最后一排,这儿最颠簸,人也最少,反而适合他观察。 开车的是个中年司机,面目坚毅带着帽子,看起来是个老司机了,车子开得很稳健,已经是夜晚十点了,刚下班疲惫的人们在车内恍恍惚惚的眯着眼,进行一时的休息。 车内不乏有座位还站着的年轻人,而陈伯身边就有一位,作为一个大妖竟然睡得死沉。 “前方到站-旺角。”
广播声响起,如果没错的话,这是林伯即将下车的点,但他睡得死熟。 年轻人紧张的在裤子上搓了搓手,车慢慢停了下来,年轻人一个前倾,借着冲力从林伯包中把大把钞票抽走了,车门打开,他立即跳下了车... 而这一切都被张廊看在了眼里。 “阿伯啊!到站了!”
司机拍着座位喊道。 林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什么?到站?这是哪儿啊。”
“总站啊!”
司机喝了口水,在这一天开夜班车的都是胆大的。 “不是旺角么?”
林伯看着身后悠闲的张廊骂道:“该死,你怎么不叫我!”
张廊摊了摊手:“你也没跟我说去哪哦。”
突然,公交车内冲上一个穿夹克的年轻人,面露惊慌,不断看着外面,掏出手工刀来指着三人:“打劫!把钱都拿出来啊!”
“...” 好家伙,打劫到大妖身上去了,看着年轻人身上的夹克,好像大多人都喜欢穿夹克,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导演喜欢,还是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