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艾瑞没有否认兰洛家主的话。除了一部分比较特殊的巫师,类似炼金巫师的自我改造,或是化兽巫师的肉身绝对掌控,可以一定范围内改变自身肉外貌之外,大部分巫师的外在形象还是随着寿命的变化而变化的。只不过,寿命越长的巫师,这种变化越不明显。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当巫师寿命将尽之时,从灵魂到肉身,无一例外都会逐渐腐朽。除了容貌上会有表现外,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征兆,这些征兆的出现,也意味着一位巫师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艾瑞从兰洛家主身上,就看到了一些征兆。“活了快一千年了,我不敢说看破生死,但也没有太多遗憾,唯一有些惋惜的就是没能再上一层台阶,去看看更高层次的境界是什么样子的。”
兰洛家主呵呵的笑着。“然而,我不畏死,却不敢死啊……兰洛家族传承数千年,若是不能自我而终,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家主?!”一旁的德蒙惊愕的看着兰洛家主,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兰洛家主没有理会德蒙,而是有些无奈的看着罗杰道,“艾瑞阁下,你能明白我的担忧吗?”“你们这三个家族表面看起来和气,但这是建立在彼此势力相差仿佛的情况下……除非出现特殊的情况,不然的话,应该会维持现状。”
艾瑞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深深地看了兰洛家主一眼道:“而家主你如果去世,便是其中一种特殊情况。”
“彼此都有着三星巫师坐镇的话,即便哪一家多一位,哪一家少一位,因为彼此牵制的缘故,问题也不会很大……可如果哪一家突然没有三星巫师的存在了,其他两家想必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吧?”艾瑞淡淡的回答道。这紫炎之地看上去风平浪静，那是因为各大家族间存在力量平衡。而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那么剩余一方，必将露出本来的凶残面貌。“什么?!艾瑞阁下你的意思是,伯纳家族跟伊斯雷尔家族会在家主去世后对我们出手?”德蒙惊得站起身来。德蒙的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对此很震惊!必竟想他这样没有出去历练过的巫师，是不会明白巫师世界真正的残酷的。兰洛家主看到德蒙震惊的样子,一点也不意外,但心里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慨和丧气,苦笑着对艾瑞道:“数千年的安逸,让这些后辈们忘了兰洛家族能立足于此,数千年不倒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数千年来,类似紫炎之地这种外力威胁并不罕见,三大家族从来都是携手抗敌,在外人眼里三大家族都是团结一致的。”
“难道不是吗?”德蒙不明白兰洛家主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三大家族彼此间很少发生什么矛盾,就算有矛盾,三大家族各自的长辈也会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从没发生过什么不可挽回的矛盾。“在有外敌的时候,三大家族当然会同气连枝,即使没有外敌威胁,三大家族也的确很少发生矛盾,但是,这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势力对等!”兰洛家主难掩自己的忧色,“艾瑞阁下说的很对,只要我还活着,哪怕伯纳家族和伊斯雷尔家族所拥有的三星巫师在数量上大过我们,总体来说三家还是处于一个层次上的势力。他们谁也不会冒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危险,贸然对我们出手。”
“可如果我死了,你以为兰洛家族还能平安无事吗?”兰洛家族语气肃然。“家主,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三大家族同气连枝了这么多年,他们应该不会这么不讲情面吧?”德蒙半信半疑道。“唉——”皮特在一旁忽然发出一声唉叹声,见德蒙看过来,皮特摇头冷笑道:“德蒙你未免太过天真了吧……情面?那是什么?我看你是在家呆太久,已经忘了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定律了吧?”“就算是家族内部的斗争,也需要看谁拳头大,谁才能得胜,你凭什么认为别的家族会跟你讲情面?你以为这是哪里,童话世界吗?”皮特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嘲讽之意。在这个属于巫师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实力决定一切,至于什么情面、道理,那都是在彼此实力相仿的情况下才适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想要谈情面,讲道理,无异于异想天开。德蒙听到皮特的嘲讽,浑身一震,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一片。他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在意皮特说话的语气,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兰洛家主的担忧、艾瑞的客观分析、还有皮特的嘲讽,才是最合乎情理的,而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其他两大家族不会对兰洛家族出手,却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毫无道理可言。“也就是说,一旦家主去世,就是兰洛家族的灾难来临之时?”德蒙有些发懵。然而他转念一想,家主既然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早已有所准备吧,想到这里,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了兰洛家主。“家主,你一定已经有对策了吧?!”“对策?我能有什么对策,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兰洛家主嘘声叹道:“我原本的计划是,让你们偷偷带着家族里的核心子弟悄然离开摩德城,去别的地方重新立足下来。”
“离开摩德城?”“不错,流离失所,总好过被人连根拔起。”
德蒙注意到,兰洛家主的话里用的是原本这个词,眼神一亮道:“那现在家主你是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还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是想试一试的。”
兰洛家主缓缓的说着,并将目光投向了艾瑞,沉吟道:“我也是刚刚看到艾瑞阁下出手的场景时,才有了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艾瑞阁下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哦?”艾瑞不动声色,想要听听兰洛家主想到的办法是什么。“我想请艾瑞阁下您,帮我杀掉其他两大家族的所有三星巫师,一个不留!不知艾瑞阁下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敢不敢帮这个忙?”说到最后,兰洛家主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此言一出,坐在艾瑞旁边的皮特面色陡然一变!就连等着兰洛家主给出办法的德蒙,也万万没想到家主竟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他颤声重复道:“杀掉两大家族所有三星巫师?”兰洛家主紧紧地盯住艾瑞,像是希望能从其脸上得到答案。然而听到兰洛家主话的艾瑞,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不喜不怒,让人难以猜到他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