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瞧瞧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
柳俞浑身直颤,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洛朝自开朝以来便禁巫蛊之术,您上回替盈儿诊脉就已知她被凤夫人下了蛊毒,可您却将此事瞒下,足见您与凤丞相的兄弟情深。”
紧拽着他的衣袖,柳宗低垂着脑袋,任风雪自后颈灌入。他咬着牙,强忍着冰寒,哽咽道:“您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记着凤丞相对您的一饭之恩,所以多年来相府中但凡有个重要的人有点小病小痛,您都随传随到……”“你到底要说什么?”
柳俞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面色阴沉,像是被戳中什么痛处。“您为何唯独对盈儿厌恶至极,不闻不问。她自小身体底子不好,凤丞相四处寻医问药,您不曾为她诊脉治疗,哪怕她高烧不退,所有人束手无策,您亦是冷眼旁观。”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控诉,柳俞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渐渐冰冷的小小身子。哪怕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佩服凤盈,那个女子,打小就与别人不同,清冷,睿智。她可以咬牙在生死线上徘徊,忍下无数次的疼痛和折磨。她面对他的袖手旁观而不痛恨,更不迁怒柳宗,这是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可她仿佛一出生就如此通透。“往日您说是与盈儿八字不合,可如今看来,定然是因着盈儿娘亲的缘故。”
柳宗猛然抬头,猩红的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您还记得她九岁那年险些高烧而死吗?您应该不记得吧!当年她不仅自己从生死线上爬回来,还将您的儿子我从虎口解救,您就不能看在这点上透露点实情,帮帮她吗?”
“你……”柳俞哑然,怔着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当初您儿子被人掳劫了整整三日,您子嗣繁多,自是没能发觉,是她不顾自身安危将宗儿救下,这恩情宗儿永生难忘,若是您对她有一丝感激,宗儿求您帮帮盈儿。”
因为凤盈对他的义气,对他的恩情,他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凤盈,见不得她受平白的委屈。“这世间哪有女子天生神力,所谓的天生神力,不过是蛊毒带来的效果罢了。”
轻叹一声,柳俞缓缓道:“凤盈的生母不是金氏,她和凤阗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至于她身上的毒,是她的生身母亲下的。”
“……”柳宗被惊得身子一个趔趄,他险险稳住,嚅了嚅唇,却说不出话来。“往日她发作为父确实不愿医治,但时至今日,为父已然尽力,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柳俞言罢,伸手将他拉起,拍拍他的肩,沉重道:“为父能告知的只有这些,你九岁时发生的那件事,为父并不知情,你……”剩下的话他并未出口,因为八年前的事情如今解释也成徒然。“谢谢爹!”
紧紧握住老者的手,柳宗心下如释重负。“还有……”凑到他耳畔,柳俞压低声音道:“若她能够醒来,让她离六王爷远些,泥足深陷最终也只是害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