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般靠在凤盈身上,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热气,侯谷兰嘴几乎要咧到耳根:“等暖和了,谷兰就多干些活计。”
“你呀!”
凤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显然拿她没办法。若非侯谷兰和游宏图之间的互动,加上她是女子,就冲着侯谷兰每次与她稍有亲近时摆出的痴汉样,她得怀疑侯谷兰是不是喜欢上了她。“小姐,这场景谷兰梦到过,谷兰还梦见小姐是去见的真命天子!”
随着她步入食香客栈,侯谷兰压低声音道。她语气里有笑意,但并不像在开玩笑,凤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尚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见一玄衣出现眼前。霸气、肃杀、阴沉,能将这三种气质外露且叫人心生惧意的,除了慕容南朝还能有谁。“这小丫鬟梦得倒挺真实的!”
慕容南朝露出一抹笑,显然听到了侯谷兰说的悄悄话,且被其中内容取悦了。“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一见来人,侯谷兰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连忙大声否定自己先前所言。凤盈倒是淡然,听了慕容南朝的话后只是一笑,按住几欲跳脚的侯谷兰,福了福身:“民女见过三王爷!”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介布衣,与对方只是初见。“奴婢见过王爷!”
主人都行礼了,侯谷兰只能不情不愿地福身行礼,心中万般哀怨。“凤二小姐免礼!”
慕容南朝抬手,凤盈避开他,后退一步站正身子。抬脚,越过对方,径自朝楼梯走去。“凤二小姐!”
慕容南朝出声,然而他所唤的人儿却没停下的打算,“蹬蹬蹬”踏着楼梯消失在他视线中。“流年不利!”
凤盈低啐一声,面上满是嫌恶。她讨厌凤容,讨厌慕容南朝,更讨厌凤二小姐这个称呼!偏偏慕容南朝是个厉害的,一出现就勾起她满腹的厌恶,叫她不愿多瞧上一眼。在天字一号房前站定,还未示意,侯谷兰便上前敲门。“扣扣!”
“进!”
屋内传来儒雅的声音,低沉悦耳,与凤陟的语调有几分相近,好似读书人都是这个调调。抬手,将门推开,视线触及屋内二人后凤盈有些错愕,但旋即拱手:“不知公子可是千金一画的第一公子谭松之?”
“凤小姐,请进!”
谭松之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虽然有些意外递拜帖的第一公子竟是当日街上遇到的男子,但凤盈面无异色,坦然入内。她动作潇洒,从踏入到坐下一气呵成,撩起的衣袍晃过,叫另一摇折扇的男子失了神。“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对于窥视凤盈的人,侯谷兰一直很有敌意,尤其是这种曾经说过凤盈坏话的,她更是不会客气。一个丫鬟如此说话,谭松之神色淡淡地看着凤盈,唇角扬起神秘的弧度,像在等待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凤盈展颜,对上男子无礼的目光:“洛庄主,你既请凤盈前来,纵然凤盈只是一介布衣,你也不能如此失了礼数吧?”
她语调温软,却暗含霸气,叫洛承安不由暗暗吃惊。这女子真是好生厉害,都说丫鬟随主,也难怪她的丫鬟牙尖嘴利。“凤小姐姿容倾城,洛某初见惊为天人,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凤小姐见谅!”
洛承安倒是没异议,起身作揖行礼,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凤盈:“只是凤小姐,你的丫鬟也实在无礼了点。”
明知他话里的意思是让侯谷兰致歉,凤盈却没由着他的打算,而是从袖中掏出拜帖,按在桌上推到他面前,随后站起身:“想来二位公子并无诚意,凤盈还是告辞了!”
“凤小姐!”
洛承安何曾有人这般不给他面子过,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介他不放在眼里的女流,更是失势平民,当下面色一黑,语气跟着不客气起来:“难怪凤小姐落得如今下场,为人不过如此,倒是负了传闻中的美名。”
“这句话本小姐回送给洛庄主,‘不过如此’一词用得妙极!”
凤盈笑意依旧,只是不达眼底,透露出丝丝冷意。“你……”“承安!”
一旁看热闹的谭松之缓缓开口,短短二字就让洛承安冷静下来,可见他才是最有话语权的。“谭公子,告辞!”
不待他再开口,凤盈拱手转身,施施然离去。一、二、三、谭松之数着步子,直到她推门而出,依旧没见她有回头之意,只好出声唤住:“凤小姐且慢。”
闻言,凤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谭某诚心相邀,纵然承安目光无礼亵渎了凤小姐,他也诚心致歉了,凤小姐何故苦苦揪着不放,反倒失了风度。”
谭松之神色淡淡,颇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架势。“只怕洛庄主不止是目光无礼亵渎本小姐吧?”
她声音平稳无波,眼中却有着丝丝恼意。侯古兰是什么样的人她最为清楚,虽然为人冲动,却及其护主,能叫她这般恼怒,对方定然做过更为失礼的事。此言一出,周遭安静下来,谭松之与洛承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读出诧异。谭松之率先反应过来,儒雅淡然的神态泛起波澜,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看起来实在僵硬无比的笑:“凤小姐,你我三人初见,承安从头至尾又只说了那么两句话,你又何出此言?”
“就凭本小姐晓得自家丫鬟是什么样的人!”
凤盈终是转过身来,眸光放肆且不带一丝情感地打量着洛承安,忽的笑了,朱唇微启,冷冷道:“素闻洛庄主不将天下女子放在眼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淡终是叫洛承安恼了,他拂开谭松之拉住他的手,指着凤盈怒道:“本庄主邀你前来是看得起你,莫说你已被凤府扫地出门,就算你还是右相千金,能与本庄主合作那也是你高攀了!”
“原来洛庄主身份如此尊贵,失敬了!”
凤盈拱手,语调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凤盈,你迟早败在你的倨傲上!”
小小女流,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还真把自己当元帅了!洛承安不屑地撇撇嘴,转头对谭松之道:“谭兄,我早说过了,三王爷是最好的选择,你偏偏要那六王爷,如今六王爷不在你又要这无用女流,我当真不知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凤盈挑挑眉,看向侯谷兰:“谷兰,你且说说方才为何无礼。”
侯谷兰此时被气得面色铁青,就听得清冷之声入耳,当即大声道:“因为洛庄主数天前曾说过一句话……”说到这,洛承安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不待他制止,侯谷兰便连珠似炮地将他的话复述完毕:“虽说那凤盈百战百胜,但伤残量如此之大,她也算不得多厉害。且漂亮的女子擅媚术,估摸着是她身旁有人辅佐,才能有如今名头。”
“漂亮女子擅媚术”、“估摸着是她身旁有人辅佐”这两句话听起来很有歧义,像是在说凤盈以色侍人才爬上元帅高位。她平生最恨以色侍人的脔宠,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容貌会成为别人的怀疑方向。凤盈的眸光出奇的平静,唇角噬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洛承安。君子最忌背后妄言,如今被人当面戳破,谭松之虽不曾参与,但作为旁听者亦觉面上无光。四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洛承安白面上泛出臊意,紧抿着唇,显然没有致歉的打算。见他如此,凤盈也就不多客气,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眼底的鄙夷却生生刺痛他的眼:“看来本小姐还得将洛庄主的话奉还,你迟早会死在你的口无遮拦上。”
话落,一道掌风拂来,直直将洛承安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