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谭松之这一年来的名声可是越打越响,半年前更是凭一曲《渡江凌》一跃成为无数女子心头的如意郎君,其中也包括他的爱女夏锦乔。夏锦乔对谭松之可算是如痴如狂,从他初露头角开始便痴心追随,为此推掉了不少好姻缘,还在闺中藏有谭松之的画像,也不知是从哪买的。“夏大人过誉了!”
谭松之谦逊拱手,这一举动更是让夏正开怀大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号,眼中满是欣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负第一公子美名啊!”
夏正的过度热情叫谭松之很是不能理解,而对方是武将,又是以直性子闻名的武将,根本无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不一会儿便目光灼灼,生生要将他盯出洞来。“夏大人……”“夏大人!”
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面上带着急色,还未来得及说出方听到的大事,便被夏正一通呵斥:“没规没矩的像什么样,没瞧见本官同谭公子聊得正欢吗?”
谭松之面色淡淡,心头却是分外无语。聊得正欢?是他瞧得正欢吧!亏他觉得今日阳光不错想要到处走走,没想到一出院子就遇见比传闻中古怪百倍的夏大人。“夏……夏大人!”
事出紧急,侍卫也不管夏正生了恼意,不要命地继续道:“皇上召您进宫一趟,还派……派……”“派什么?”
一听皇上召见,夏正心中暗道不妙。昨日他五人方插手此事,犯人未审,证据未寻齐,奏折没拟好,此事便传入皇上耳中,想来皇上一直关注凤府动向,今日召见他定有旨意。“皇上派来章丞相,说是……说是接替您彻查凤府一案!”
“什么!”
侍卫话音方落,就听得夏正一声暴呵,怒不可遏道:“那个佞臣贼子?皇上竟然让那佞臣贼子来彻查此事,不是摆明了存有掩盖、包庇之意!”
“大人您小点声,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若是叫有心人听去……”“本官不管这些,速速带我去见章锐!”
一拂袖,夏正忘了同谭松之拜别便阔步离去。“章锐?”
谭松之虽入洛阳不久,但对章锐的佞臣之名也是略有耳闻,经他手的案子,全被草草结案,甚至造成了 不少冤案,错杀一二品官员。这章锐颠倒黑白的能力可是了不得,如今他接手凤府的案子,还焉能水落石出,还凤盈一个公道?思及此,谭松之阔步跟上二人。梅林之中,落英飘摇,纷纷然如雪而下。林中坐有两人,男子桃眼生魅,捻盏吹茶间美如诗画,女子浓眉如刃,拂袖抬眼间英气勃发。两人就这么对立而坐,饮茶不语。良久,章锐抬眼,看着面前淡然的人,忽的笑道:“凤府出了这么多事,没想到凤小姐还有闲情饮茶。”
“有章丞相彻查此案,凤盈没理由不放心,既然这大事上放了心,我这闲人也只能品茶赏花了!”
凤盈笑笑,俨然一副轻松模样。“凤小姐就这么放心本相?”
章锐自知如今臭名昭著,寻常百姓见他就跑,生怕惹了什么麻烦,可她倒好,见他前来一派淡然,莫不是六王爷把他二人的关系同她说了?“孙大人去年赈灾挪用公款,死不足惜!”
凤盈口中的孙大人便是前些日子被错杀的二品官员,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道:“皇上既有意做明君,又怎会放任奸佞逍遥法外?”
“凤小姐,若那只是个巧合呢?毕竟那个不识时务的得罪了本相!”
对于她消息竟变如此灵通一事,章锐有些愕然。皇上确实有意做一位明君,只不过现下朝中盘根错节,鱼龙混杂,所以才让他以佞臣之名,行除奸佞之事,为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整朝政。“章丞相说得在理!”
凤盈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头的浮叶,却并不饮,而是注视着那打旋的茶叶,浅笑道:“什么茶泡什么色,骨子里是不变的,章丞相以为呢?”
因为章泽在她麾下待过数月,所以她了解章泽,他是个心怀抱负的人,有意兼济天下,匡扶苍生,绝不可能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这倒极是!”
章锐点点头,算是变相承认了皇上的盘算。“在这皑皑白雪的冬日,凤盈最喜欢饮的就是狮峰的老井,一旗一枪,汤明色绿,如寒月春至,妙不可言。”
她极其自然地将话题转开,明眸含笑,带着消融冰雪的感染力。章锐低头品茶,眼底亦是笑意。许久未见,凤盈并没有因着闲适的日子而消磨,反而越发厉害了。往日她的计谋用于退敌,可力挽狂澜,现今她的计谋用于避害,以退为进。一朵完好的梅落入凤盈茶盏之中,她抬手拨了拨,并未将花捻起,而是由着它同绿色的茶叶一道旋转。有叶有花,可不就是春色盎然吗!夏正步履匆匆,在凤府内找了一圈,最后在梅林外停下,愕然地看着相处得似乎颇为融洽的两人。一个是佞臣贼子,另一个是因诛杀佞臣而被罢官的女将,二人本该天性不合,坐在一处也当是剑拔弩张,怎会谈笑风生,饮茶作乐呢?他怔在那半响,紧随其后跟来的谭松之也是一愣,似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此二人绝非同道,且章锐的出现已经预示着凤府的案件将会被草草压下,此时凤盈竟还笑得出来?“夏大人!”
章锐率先将头转向二人,也不起身,就这么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语带挑衅道:“皇上可不愿等人,你再磨蹭下去本相可要考虑是否取下你项上人头了。”
“章锐你这个小人!”
夏正怒而拔剑,寒光闪过,却被凤盈以二指夹住。他想抽回,可无论如何使劲,那佩剑就像黏在凤盈手指上般,根本抽不回来。猛地用力,佩剑忽的收回,他后退半步,就见剑刃上面是一道浅浅的血痕。“夏大人,圣意不可违!”
以绣帕裹住被划伤的食指,凤盈起身,朝他作揖道:“夏大人已经尽力,凤盈不甚感激,还望夏大人莫要将此事挂在心上。”
“凤小姐,本官既答应了你,就一定追查到底,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因着凤盈的阻挡,夏正也不好再下手,只是横眉,怒视章锐:“将此事交由章锐这小人,本官不放心!”
“夏大人不放心?”
把玩着左丞相官印,章锐懒懒抬眉,以猫戏弄鼠的姿态道:“本相原打算走走过场,然后再将此事交回夏大人手里,经大人这般说,本相倒打算亲自审查这件事!”
“你……”夏正按着剑的手不断紧握,恨不得上前取下对方项上人头。他为官这么多年,就连凤丞相都给他几分薄面,这个新上任的肖小气焰却如此嚣张,浑然不将他看在眼里,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夏大人!”
一旁的谭松之按住他的手,宽慰道:“夏大人还是先入宫一趟吧,章丞相手上并无圣召,还有挽回的余地!”
谭松之观察入微,经他这么一说,夏正这才发现章泽及同行的侍卫手上并无圣召或简单的口谕,想来此事只是皇口头吩咐的,只是挽回……此事哪里还会有挽回的余地,皇上就是那幕后之人,肯定铁了心不让他继续查证。“夏大人,谭公子说得没错,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若是皇上圣意已决,大人就算是怒意滔天也无法改变!”
凤盈缓缓上前,倾声在夏正耳畔道:“夏大人可是忘了昨日相谈?此事本就不可查,有章锐插手,大人才好全身而退,不留骂名!”
她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清,夏正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点头:“是本官鲁莽了,告辞!”
他若执意彻查此事,确实容易惹祸上身,查清了,是死,查不清,还要被百姓谴责,现在顺势无奈退居幕后反倒是好事。“夏大人,告辞!”
凤盈拱手,转身就对上那探寻的目光。“本相很好奇凤小姐方才说了什么!”
一句话就叫夏正那老莽夫想通,他着实好奇得紧。“若是凤盈不说,章丞相可会取凤盈项上人头?”
她语带笑意。“不会!”
章锐摇头。闻言,凤盈晃晃受伤的食指:“本小姐记仇,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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