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瞧见还心有疑虑的话,现下不加遮掩呈现在他眼前的吻痕透露了一切。上榻,衣裳尽褪,他亲手教出的清冷自持的妹妹,竟然就这么被慕容南宇拐到榻上。怒火将残余的理智焚尽,凤阗阔步上前将假寐的凤盈拉起,力道之大根本不由得她反抗。“大哥,你干什么!”
见凤阗撩她的袖子,凤盈急忙去护,神色很是慌张。“撕!”
衣袖被扯下,露出青紫交错的大半截藕臂。“……”凤阗一怔,二人对视,凤盈连忙抓过锦被将自己盖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凤阗扯住她的一条腿,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衬裤撕出一道口子。白嫩的小腿露出寸许,上面是吻痕与男子的指印。“大哥……”“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凤阗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再看看榻上半张脸被掌印覆盖的女子,无尽悔意涌上心头。“凤阗,如果你不是我大哥,你觉得你能伤我分毫吗?”
抹去唇角鲜血,凤盈咧出一抹笑,齿上残留的血色浓艳得骇人。“盈儿,大哥不是故意的!”
大掌抚上她的脸,凤阗眼里尽是疼惜之色:“你怎么能将自己的清白赔上呢?你还没嫁给他啊,他要当真爱护你,就不会对你如此!”
“他是不是真的爱护我你如何晓得?”
猛然将凤阗推开,凤盈怒视着他,眼中有泪光闪动,蓄满的泪水打着转,却迟迟不肯落下。“盈儿……”“你在南疆这四年晓得些什么?我回洛阳来的遭遇你又可曾知晓?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凤盈这么一人!”
生生将泪退回眼底,凤盈眸光如刃,看向男子的目光无比锐利:“你只顾着自己,你可曾想过我?你可曾想过我的遭遇,我的痛苦,那段最灰暗的时光,若不是有他陪伴,我一人当如何熬过?”
“盈儿……”“你可知我缠绵病榻,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滋味?从小到大,我常常如此,是他将我从蚀骨的梦魇中救出,我委身于他又如何?”
凤盈言罢,指着房门,沉声道:“出去!”
“……”凤阗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作答。“出去!”
凤盈抬高音量,就听得极轻的开门声响起。“小姐,您怎么了?”
汲着绣鞋,披着外袍,侯谷兰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凤盈的卧寝走去。“……”凤阗看着眸光森冷的女子,又听得脚步声渐进,怕侯谷兰瞧见凤盈这衣裳不整的模样会生了别样想法,更会折损凤盈的清誉,当下只好退出,将门带上。“大少爷?”
侯谷兰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身上戾气未退的男子,心下顿时有了揣测。“本公子来同盈儿说些话罢,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凤阗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而后一步一印,步伐沉重地离去。“小姐?”
侯谷兰低唤了声,想要确定屋内人的情况。“没事,退下吧!”
重重倒回榻上,凤盈看着被扯下的衣袖,唇角渐渐扬起,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这世间最惧的便是试探,很多事情只有装傻充愣,才能维持明面上的圆满,可她偏偏要去试探,将二人间的窗户纸一点一点划开。她的判断没有错,她只是大哥手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大哥还是疼她的。疼她?凤盈吃吃地笑着,唇角的弧度带着无尽嘲讽。如果是真心疼爱她,就不会以她为棋,就不会将她生死置若罔闻,现下打着疼爱她的旗号,不过是想顺势而为罢了,给自己心底一个交代,好叫自己觉得对她已然尽力,而不是心存亏欠。“凤盈,你还在痴妄什么?”
捧着被扯下的袖子,凤盈逼退眼角泪花,喃喃道:“多希望自己痴傻点,只瞧见大哥的关切,而不是一眼洞穿他关切下的真正心思。”
侯谷兰怔怔站在外头,听得屋内似有闷声呢喃,但却听得不真切,当下不免心生忧虑。大少爷到底跟小姐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吵架了吧?侯谷兰越想越觉不妙,顾不得将鞋穿好,一溜烟儿朝逍遥轩跑去。“游宏图,游宏图……”侯谷兰一面跑一面喊着游宏图的名,一不小心绊了个趔趄,两只鞋全掉了。“有事?”
左数第二间房门被推开,游宏图虽方醒,一双上斜眼半阖着,但眸中却是一派锐利清明。他鬓发松散,三缕白发垂落在眼前,看着颇有一股子不羁侠士的味。“游宏图!”
光着脚奔到他面前,侯谷兰压低声音道:“游宏图你快想想办法,小姐好像和大少爷吵架置气了,方才谷兰被小姐的呵斥声惊醒,可赶到时恰巧大少爷将小姐的房门关上,而小姐又不肯让谷兰进去。”
“大少爷?”
入鬓飞眉一挑,游宏图看着面色焦虑的侯谷兰,思绪清晰地问道:“方才你可有看清大少爷的神态,还有小姐,她屋内可有动静?”
“大少爷身上一股子凶煞之气,瞧着很是骇人,至于小姐屋内……”侯谷兰低眉思索着,忽的灵光一闪,笃定道:“小姐在一人独自喃喃着什么,不过谷兰没有听清。”
“听你这么一说,当是大少爷和小姐吵架了无疑!”
半倚着门栏,游宏图眺望天上繁星,眼中疑惑渐浓。如果一开始只是揣测,那么现下他可以确定,小姐在提防着大少爷,所以才会将事情交给他和白芷暗中处理,为的就是不叫大少爷对她知根知底,只是,这是为什么呢?“游宏图,你说我该怎么办?”
扯了扯他的衣袖,侯谷兰面上满是忧色:“我觉得大少爷好恐怖啊,他身上那股子煞气,浓烈的骇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书生身上能散发出来的!”
这般说着,侯谷兰兀自喃喃道:“游宏图,我总觉得大少爷这人可怕得紧,且他对小姐根本就不好,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柔和,不像个兄长,反倒……反倒……”“反倒像是个父亲!”
游宏图接过他的话茬,显然也感受到了凤阗与凤盈之间关系的微妙。“你也这么觉得?”
侯谷兰眼前一亮,后知后觉的发现将话题扯远了,当下连忙道:“小姐现下心情不好,我口拙,不知该如何劝道,你可有好的法子?”
“好的法子没有,好的人选倒是有一个。”
“白芷姐姐?”
“不!”
这般言罢,游宏图摇摇头,将心中想法否定掉:“白芷姑娘现下与二少爷在一处,且有了身子,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
“那……”侯谷兰实在没辙了,可一想到凤盈可能的伤心模样,当下万分焦虑。“能劝动小姐的无非那么几个,可惜了,都不在,所以你还是将鞋穿好,回去睡吧!”
游宏图言罢,也不给她多说的机会,“吱呀”一声将门关上。“哎……”侯谷兰被关在外头,却也无心发火,心中思付着能劝动凤盈的有几人。凤阗?他是惹恼凤盈的罪魁祸首,当然不可能;白芷?她有了身子,行动不便;柳宗?他现下不在洛阳,鞭长莫及;慕容南宇?是了,六王爷!看了眼被她丢在地上的鞋,侯谷兰匆匆上前踢上,施展轻功朝六王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