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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节 屋外哭泣 凌晨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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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贫困人家的那扇门。在这扇门的里面,坐着我们这些从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在外面的那些年老的人的眼里,他们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们和他们穿的不一样,因为我们身上的气质和他们不一样,因为我们的见识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这个身份,在他们的眼里,是至高无上的。作为一名知识分子,就要有一名知识分子应该有的担当,以及责任。然而我的身体,却让我从这个群体里脱离了出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上少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叶子又会成为什么样子?她会为我哭吗?陈叔会跑来看望我吗?答案是肯定的,叶子肯定会为我哭的,陈叔也一定会来看我的。只是那位短发叔叔,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韩老师,你来了啊?你刚刚跑去哪里了啊?来……来……快来坐下……快来这边坐下……”小七朝我走了过来,她拉上了我的手,她想带着我坐在她的旁边。我的出现,让十三也站了起来,但他仅是静静地看着我,他并没有说话。从十三的眼神里,我知道他想和我打招呼,只是最后,他还是把那些客套的话语给吞了回去。“韩老师,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啊?”

这是李一的声音,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和我说话。像她这么有钱的一个人,居然会和我这种孤儿说话。李一的声音,让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不知道该以哪一种语气来回答她,我甚至不知道该用哪一个字来回答她。我承认,在她的面前,我有一些自卑。但此时在我的心里,我担心的,是有关她明天的事情,因为她已经给她父亲打了电话,她爸爸明天就会来接她。八个人,她如果走了,我们就只剩下五个人了。等我也走了,他们就只剩下了四个人。我静静地注视着尤十姐姐的那张没有任何笑容的脸,我把希望寄托到了她的身上。尤十姐姐的年龄是我们当中最大的,她既然选择了麦子村,她既然选择了这里的学校,她既然选择了这里的孩子,她就不会离开这里。毕竟,她的学历是那么地高。我目前并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理由,我只知道,她是来这里教书的,而不是来这里支教。她的脚,还是残疾的。教书,是不会离开的。支教,是会离开的。我坐了下来,我成为了她们当中的一员,我们把这张桌子给围了起来。小七双手撑在桌子上,她在等着尤十姐姐继续给她讲故事。耳边的锣鼓声,少了。但是隐约中多了一些哭泣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哭泣声,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一个孩子的哭泣声。哭泣声里所流露出来的,是绝望,是祝福,是听天由命。我竖起了耳朵,尤十姐姐已经开始了她刚才还没有讲完的那个故事。只是我的注意力,却融进了那个哭泣声里。不!除了哭泣声,还有人们大喊的声音,还有锣鼓敲击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一些不好的感觉,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我居然能够熬得过十二点,我熬夜的时间又打破了一个新的记录。如果让叶子知道了,如果让陈叔知道了,我肯定会被他和她责备的。外面好像有点乱,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此时的外面,正叮咚叮咚地响,而且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到底是谁在哭?她的哭泣声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到底是谁在倾诉?她的哭泣声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到底是谁在难过?她的哭泣声为什么会如此之大?我想站起来,我想出去看一看,但是小七的身体已经躺在了我的身上,在房屋的外面,已经响起了鞭炮的声音。“一!二!三!起啊……”齐声怒吼,这五个字,全村的人都能够听得见。这是整个村庄里最响亮的声音,这是村里的那些中年男子的声音。不!里面还夹杂着一名女性的哭泣声。“尤十姐姐,外面……外面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那么地……吵啊?”

我打断了尤十姐姐的故事,此时的我,对她的故事不太感兴趣。我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只是我的话音刚落,她们的眼睛立刻就对到了我的身上。“你不知道吗?他们这是在给李校长的父亲封棺啊!”

“是啊!韩老师,在入土那天的凌晨,就要将死者的棺材封起来,这些常识连我都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十三和李一的回答,让我尴尬了片刻。他们的那些答案,我确实不知道。在我的记忆当中,我这是第一次亲自参加一个人的葬礼,等一下……这样的话,那现在的这个哭泣的声音……“不行!我要去看一下,李校长的年龄已经那么大了,她不能这样一直哭下去……”“哎……韩老师,还是……让李校长送她父亲这最后的一程吧!”

我的冲动,被尤十姐姐拦了下来,现在能够拦得下我的,也只有尤十姐姐了。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出去安慰一下李校长,她一个人在外面,哭的那么伤心,她的年龄已经那么大了,但她却还是在撕心裂肺地哭。这样下去,她的眼睛会受不了的。“坐下来吧!”

十三拉了拉我的衣角,他不敢碰我的手。十三抬着头,他在静静地盯着我,他希望我能够听他的话,坐下来。十三的那双眼神,好熟悉,我好想在哪里见到过,但是我想不起来。“坐下吧!韩老师,我们又何尝不想出去看一看呢?现在正是李校长最脆弱的时候,我们如果出去看到了她不堪的那一幕,在后面的工作中,我们和她之间,会产生一些隔阂的。”

尤十姐姐想的真远,我的出发点,很简单,我只是想出去抱一抱李校长,安慰一下李校长。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她需要的是什么。我坐了下来,我给手机充上了电。我的行礼箱和书包,都还在那里。“等有时间了,我再和你们讲一讲有关李校长的故事吧!”

尤十姐姐好像话里有话,她这是在吸引我的兴趣吗?难道在李校长的身上,也藏着一个故事?或许吧!毕竟她的年龄,是那么地大,毕竟在她的身旁,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人。那个人,叫刘军。也是,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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