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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一盘芙蓉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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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临江轩的工作一个月之后就算稳定下来,林燕把工作辞了,开始在家里养胎。  开始的几天还好,过了几天她就觉着自己在家待着没意思。总是上班工作的人突然间不工作,好像不知道干啥好了,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于是她决定回娘家。  回娘家挺好,在这我也照顾不好他,天天上班,有时候晚了还回不来,她回娘家岳母照顾的要比我好。林燕走后我也很少回家,有时候就是回家换换衣服。师父问我不回家林燕不生气呀,我说林燕回娘家了。师父跟我说林燕挺好的,叫我好好跟林燕过日子,不要乱扯别的,等孩子出生之后花钱的地方多,叫我别乱花钱,多攒点。我说是的,是该攒钱了。  师父说:“临江轩里面各种关系复杂,现在对咱们爷俩儿是没人说啥,但也有不少人对咱们虎视眈眈的,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记着在这工作多干活少说话,不知道哪句话说错把人得罪了。”

我说:“是的。”

师父说:“没看着吗,现在是三老板在张罗事,跟着干的就咱俩,别人啥事不干,咱俩要是不动弹谁都不动弹,这还是个企业吗?他们家这病根深蒂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就拿前台经理来说吧,那是个啥儿?根本不懂酒店管理,就是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家庭妇女,但人家是董事长的人,谁也整不走,和我发生冲突三老板都叫她别干了,人家还是照样过来上班,三老板也没法儿,这要是放在一个正规企业里哪能这样?“  我说:“师父,咱们过来就是帮着整菜的,别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以后开会你也别去了,咱们不参政不议政。”

师父说:“不去不好,只要有三老板在我就得去,到了啥话不说就完了。”

“师父,其实在这干活不咋顺心,总觉着别扭。”

我实话实说。  “是,我也看出来了。”

师父说:“但是答应人家了,三老板还在这,也不好意思说走,人家对咱们还挺好,先干着看看吧,听说董事长要回来了,等董事长回来看看啥样,要是不行咱们爷俩儿就走,不伺候他们。”

“师父,听说董事长挺泼辣的,像个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

“我也是听说,他们家哥四个我就是跟老四幕娜不熟,剩下哥仨年轻时候都认识。”

“哦。”

师父说:“我看咱们在这干不太长,他们内部太乱,哥四个都是各藏各的心眼,有劲儿也不往一块使,这是都有钱了,没钱不带这样的。”

人没钱的时候想法简单,就是挣钱。等有钱了想法就多了,各怀心腹事也是正常的。  每周的周一下午两点都要召开管理层周例会,师父每次都要参加。  这天周一师父又去参加会议,也就半个小时师父就回来了。  我问:“咋的师父,不开了?”

“开啥开,刚要开会三老板和二老板就懆懆起来了。”

师父说。  “哥俩真是的,有事单独出去唠,在会上懆懆不好。”

我说。  “二老板说大老板退休了,在家没事,要大老板过来当总经理,三老板坚决反对,俩人直接就在会上懆懆起来,大伙给拉开了,会也不开了。”

我说:“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师父说:“人要是有了钱,连亲哥们都能翻脸。”

我说:“好在我没哥兄弟,再说也没钱。”

没钱人过没钱人的日子,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想想都是一日一夜,何苦呢。  也许是咱们没钱,体会不到有钱人的生活,总觉着人不管有钱没钱,都是活着,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开心就好。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着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做好它就很开心。钱不要太多,够花就行。也许是穷日子过惯了,觉着钱就是那么回事,有多多花,有少少花,没有不花,只要人还活着比啥都强。  这是对钱的理解,现在也是这样,对钱没啥概念,也不管钱,每天身上有一百块钱就觉着挺好。一百块钱够了,能买盒烟,能喝顿小酒就行。要那些钱没啥用,也不是去找小姐。家里有吃有喝的,不能不知足。  人常说知足常乐,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人不是无欲无求的,当人的欲望开始打开的时候,钱就变得不值钱了。  当钱变得不值钱的时候,人会成为欲望的奴隶,并且乐此不彼。这个时候人就开始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钱还是钱,人是不是人就不知道了。  这是没钱人的感慨,有钱人也许不会这样。  如果用餐饮营养学的角度去看,有钱人吃的山珍海味鲍鱼鱼翅和没钱人吃的粗茶淡饭小米稀粥没啥两样,要是讲营养有钱人的山珍海味还不如没钱人的小米稀粥营养健康。  坐在飞机上只是速度快而已,坐在火车上还能欣赏风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生死时速,和时间赛跑的人不在乎什么交通工具,在乎的是自己生命的价值。  开不开会和我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想太多,和师父聊了几句慢慢的睡着了。  晚上饭口的时候服务员过来说有一个包房是比较尊贵的客人,把菜好好做做。  当时师父在二楼,也就没去麻烦师父,因为总会接到服务员这样的通知,说是哪个包房客人比较尊贵,把菜好好做做之类的话。接到服务员说的那个包房菜单的时候,看到菜单上点的没什么大菜,都是比较普通的家常菜,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直接制作了。  记得那天正好有个厨师休息,我上灶台炒菜,那个包房点的四个热菜全是我做的。有“溜肉段”“焦溜豆腐”“松鼠鱼”和“芙蓉鱼肚”,菜上去之后也就二十分钟,服务员过来喊我,说是那个包房的客人叫我过去。  “客人叫我过去?菜有啥毛病?”

我问。  心里犯合计,是不是哪道菜出毛病了?  “客人没说菜不好吃,就是叫你过去。”

服务员说。  我有点纳闷,问:“客人知道我咋的,叫我过去?”

服务员说:“我看客人不知道你,就叫我喊做菜的师父过去。”

我说:“那好,你先回去服务,我一会儿过去。”

服务员走后,还有几个菜没炒,上灶台把菜炒完,然后简单的收拾一下,出了厨房,去那桌客人吃饭的包房。  敲敲门,里面有人说进来,然后推门进去。里面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个男的岁数都挺大,有六十来岁,派头都挺足,女的有五十来岁,很有气质。  见我进来,四个人都有点诧异,好像要见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似的。  我说:“打扰各位了,听我家服务员说你们要见我——”  一个男的说:“你是——”  “我是这里的厨师,我姓谭,不知道您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问。  那个男的问:“这几个菜是你炒的?”

我说:“对,是我炒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问:“你师父是谁?”

我说:“我师父是黄师傅。”

“是不是黄海?”

“是。”

男的有点激动。  “那你知道我是谁?”

我笑笑,说:“我们头一次见面,还真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您能知道我师父的名字,我想您和我师父一定是老朋友,您是我的长辈,晚辈在这里给您老见礼。”

说完给男的鞠了一躬。  男的哈哈笑了起来,剩下两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也都笑了。  “说的没毛病,咱俩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有情可原,你师父在这里吗?”

他问。  “在,我师父在厨房,我去给您叫来。”

“你去叫吧,就说老朋友来了。”

我到二楼厨房找到师父,跟他说:“师父,三楼有个包房客人想见你,说是你老朋友。”

师父问:“老朋友?谁呀?”

我说:“不知道,我头一次见,听他说话应该和你挺熟。”

师父问:“和我挺熟?长啥样?”

“年龄和你差不多,看着应该比你大,长得长瓜脸,背头,眼睛挺小,除了他还有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年级都和你差不多。”

我说。  师父问:“那女的长啥样?”

我说:“还行,没师母长得好。”

师父瞪了我一眼。  “净扯犊子,谁呢,走,过去看看。”

我说:“师父,我就不去了。”

师父说:“不都忙完了吗,没啥事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是谁,估计是厨师界的,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和师父上了三楼走进包房,一进包房师父就有点吃惊,表情非常激动。  “师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师父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男的原来是师父的师兄,以前听师父说过我有一个师大爷,是全国第二届烹饪大赛冠军,做菜非常好,只是后来出国了,没缘见面,没成想今天在这见到了。  师父的师父不是别人,就是师父的父亲。  我师爷是从民国时候过来的老手艺人,给少帅做过菜。听师父讲师爷那时候是奉天城四大掌柜的之一,那时候管炒菜有名的大师傅都叫“掌柜的”。师爷炒一手好菜,在民国的时候就是东北“三春饭店”奉天城“鹿鸣春”大掌柜的,手艺好,辈分高,德行好,人善良,那时候在鹿鸣春做大掌柜的十分有名,就连现在省城饮食协会的主席都是师爷一手带出来的。  其中还有一段故事,省城餐饮业老一辈人都知道,现在年轻厨师知道的很少了。  当初师爷年轻,奉天城还没解放,在鹿鸣春做大掌柜的,有河北逃荒的来到奉天,其中就有一个小男孩整天的在鹿鸣春厨房外蹲着,看着很饿的样子。师爷心眼好,就把厨房吃的拿出来给孩子吃,孩子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师爷见小孩挺机灵,就问想不想学炒菜当厨子,小孩直接点头答应。于是师爷就把小孩留在厨房当学徒带着。没几年解放了,小孩手艺学的也差不多,能上灶炒菜了,师爷就叫他上灶炒菜。解放后师爷是奉天第一任饭店协会主任,相当于现在餐饮协会主席。小孩上灶炒菜之后就要拜师爷为师,师爷没收,拿小孩当小弟带着。后来师爷退休之后让这个小弟接替了他的位置,于是这个小弟就成了餐饮协会主席。  这个小弟当上主席之后,紧接着全国举行首届青年厨师烹饪大赛,那时候师爷已经收了师大爷为徒,准备叫师大爷去代表省城参加大赛。结果那个当饮食协会主席的小弟没叫师大爷去参加,而是叫自己的徒弟去参加,首届大赛冠军就是小弟的徒弟。因为这事师爷很生气。但师爷已经不是主席了,县官不如现管,也只能干生气。  从那以后,师爷亲手带出来的小弟不再和师爷怎么来往,这事就成了省城厨师界的一个故事。  等第二届厨师大赛,这回师爷没说话,师大爷力拔头筹,代表省城参加拿了全国冠军,也算是给师爷挣了一口气。师大爷拿了冠军之后,直接当了省接待办国宾馆厨房主管,相当于现在的行政总厨,那可是省级的国宾馆,相当于BJ的钓鱼台国宾馆。  师大爷在那里做了几年,后来直接出国了。  没想到,师父和师大爷老哥俩儿今天在这见面了。  师大爷见到师父,从座位上离开,激动地走到师父面前,两个老哥俩儿双手握到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师大爷十分激动,握着师父的手有点颤抖。  “刚回来,老李说要请我吃饺子,就到这来了。”

“师哥,你可见老呀。”

师父说。  “能不老吗,这都快二十年了。”

师大爷说。  “可不咋的,快二十年了,一晃儿。”

“你也见老。”

“都快六十了,老了——”  师父和师大爷两位老人眼眶都有点湿润。  这时其中一个微胖的男的说:“这老哥俩二十年没见面,激动了,别光顾着激动,坐下来,慢慢唠。”

师父和师大爷这才把握着的双手松开,坐下来。  师父对微胖的男的说:“老李也来了。”

老李说:“能不来吗?大哥回国必须好好接风洗尘。”

然后道:“对了,你咋跑到这来了,不是说你都不掐大勺把了吗。”

师父说:“幕老三找我好几次,后来到家找去了,这才过来的。”

师父说完,和另外一位握握手,说:“老刘,身体还挺好。”

老刘说:“还行,没啥事,没你体格好。”

这时师大爷给师父介绍那位女士。  “师弟,这是你嫂子,叫秀春,我俩在美国认识的。”

师父站起来,说:“嫂子好!”

师大娘也站起来冲师父微笑点头。  他们都见面介绍完了,师父看我还站在那,说:“小谭子,来,师父给你介绍一下。”

“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师兄,你师大爷。”

我赶紧的过去,站在师大爷面前双膝跪地磕头。  “师大爷好!”

师大爷很高兴,笑着把我扶起来,说:“好!好!”

不用师父介绍,转身来到师大娘跟前跪地磕头问好,师大娘把我扶起来。  师父看我给师大爷和师大娘磕完头,说:“师哥,师嫂,这是我最小的徒弟,叫小谭子,现在在这当厨师炒菜。”

师大爷说:“菜炒的挺好,有你几分味道。”

“还行。”

师父说:“师哥,我徒弟这头都磕完了,你这当大爷的也没啥表示?”

师大爷呵呵笑,说:“咋没表示,必须表示。”

旁边的李老说:“老黄,你说说你,就知道护犊子,这些年你是一点没变,鹿过掰角雁过拔毛。”

说完大伙哈哈大笑。  “你以为那个头是白磕的,我老黄徒弟就那不值钱。”

师父说。  师大爷把他手上戴的手表直接摘下来递给我。  “师侄,大爷也没准备,把这块手表给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我忙说:“师大爷,不用,真不用。”

师父把手表接了过去。  “要给就给块新的,你带过了给我徒弟,太抠!”

说完看了看,然后递给我,说:“给你就拿着,你师大爷的一份心思,表还行,不算旧。”

“不用,师父,我有表。”

“拿着吧,不拿你师大爷该不高兴了,你不知道,他可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手,年轻的时候他带块表,我要了一年他也没给我,最后还是你师父我把他撩到了抢过来的。赶紧的拿着,再不拿着就该要回去了。”

师大爷对我说:“别听你师父瞎说,拿着孩子,今天要不是吃你做的菜我和你师父还不能见面呢,赶紧拿着。”

我接过手表,对师大爷说:“谢谢师大爷。”

师父指着李老说:“谭子,这位你得叫师叔,姓李。”

我对李老鞠躬,说:“师叔好。”

师父指着刘老说:“这位你也得叫师叔,姓刘。”

我对刘老鞠躬,说:“师叔好!”

全都介绍完了,师父说:“谭子,你也坐下吧。”

我坐下来。  师大爷说:“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这做菜已经有你几分真传了,功底也行。”

师父说:“你是指那盘‘芙蓉鱼肚’吧。”

师大爷说:“对,就是芙蓉鱼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就叫服务员把厨师喊过来,没成想是你徒弟,今天咱师兄弟俩能见面,还多亏了这盘芙蓉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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