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坐在葡萄架下,一片叶子随着秋风落在桌上,欧阳火剑眉微扬道:“这宫里怎么就一个太监?满庭院的树叶怎么也不扫一扫?”
最初走进来的时候就像走进了一堆杂院一般,但是身临其中,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臣妾不喜人多,今天是发放秋衣,两个宫女去领秋衣去了,秋季里连片落叶都没有,岂不是无味得很。”
战妃紧紧的握着拳头,温温脉脉的笑意里有着几分疏离。欧阳火望着那火一般的树叶微叹道:“当年战家一事,孤……”“君王,这茶有些凉了,臣妾去换一杯。”
战妃不由分说,端起欧阳火手中的茶盏转身退了下去,那身形佝偻的太监也端着盘子欲退下,欧阳火摆了摆手道:“你留下,孤有些话问问你。”
“是。”
那佝偻的身形站在欧阳火的身前,垂着脑袋,一副伏低作小的模样,很是安分。“你跟着战妃多久了?”
欧阳火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打量着眼前佝偻的太监,眸光笑意盎然轻轻的眯着。“回君王,从战妃娘娘入宫到现在,都是奴才伺候着。”
太监答得很简洁,不明白眼前的人终究是什么意思,只能将自己拉低再拉低。欧阳火微微皱眉道:“孤瞧着你有些眼熟,你抬起头来看看。”
气氛一瞬间变得低沉,远处战妃端着一盏茶缓步而来,步态虽然称不上优雅,但是却也是一种龙行虎步的好看,大气爽朗,不扭怩,自然而率直。“君王,这是战宫后园子里种的新茶,君王尝尝。”
战宫的后园很宽,有一座勉强算是小山的小山丘,石子凸棱的石壁上生着几株极好的茶叶。闻着那香味,欧阳火接过那盏茶,战妃扫了眼一旁越发佝偻的太监,朝他挥了挥手笑道:“臣妾见君王见的少,他见得就更少了,方才本宫倒茶的时候打碎了盘子,你去收拾收拾。”
太监点头,弯着腰退了下去,欧阳火望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影从外面大步而来,端着茶盏欲饮的欧阳火停了手里的动作。“主上,深牢里……”下意识的扫了眼战妃,战妃取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勾唇一笑道:“君王似乎很忙,那臣妾就不打扰了。”
战妃退了出去,刚转过弯便见那太监匆匆从偏房里疾步走了出来,面色焦急,见战妃自己走了过来,拽着她的胳膊皱着眉道:“你太沉不住气了!”
战妃扫了眼那沾在外面的一点白色,狠狠的拧着眉,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生生折断了,太监握着她的手浅声道:“别着急。鸿蒙的日子长不了了。”
战妃扫了眼那空空如也的亭子,那盏茶没有动过,若是动过,入喉即死。欧阳火随着影一路奔回了琉璃殿,顾忆臣正守在床旁,顾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那明黄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苍白的脸显得越发的白,宛如死寂一般的沉静。“君王,这,君后娘娘执意要抱进来,奴才拦不住啊。”
双河站在门口一脸委屈无奈的解释着。欧阳火抬腿踹开那扇门,径自走了进去,双河被无视了。宋凝予想做什么,他心里有数,没有几个人能够轻易的阴挡!“爱妃,将孤的犯人带上孤的龙床,当真是孤太纵容你了吗?”
宋凝予正坐在龙床旁替顾燕扎着针,欧阳火满身的怒火烧到了头顶,青筋直暴却硬是咬着牙忍着不对宋凝予动手,这个女人,真的想气死他不成!“小姐正在替她医治,若是她死了,奴婢相信小姐一定会恨鸿蒙国君的,还请国君坐着稍稍等一会吧。”
七月乖乖的端茶放椅子,欧阳火冷哼了声,青筋直暴却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床旁,看着那专注的模样,那把火又消了些。顾忆臣悄无声息的躲在龙床后面,咬着牙恨不得扑上来咬死欧阳火,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忍着。宋凝予下针极快,顾燕身上唯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屋里生起来碳火,收完最后一针,宋凝予顺手扯过被子替她盖好,看见坐在床旁一脸煞气的欧阳火,宋凝予扬了扬眉。“鸿蒙国君,本宫救一救本宫的义妹,国君可不要生气。”
淡淡的语气,比起之前的冰冷要和缓了许多,七月眼看着欧阳火那暴起的青筋,竟然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退了下去,再看看宋凝予,心里满是佩服。凑近宋凝予的身旁低喃道:“爱妃,嫁给孤,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愿意,孤立即散尽后宫,停止对棠国的进攻,如何?”
宋凝予微微垂眸,压下眸中清冷的杀意,勾唇笑道:“本宫早有夫婿,鸿蒙国君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爱妃,并非孤执迷不悟,孤只恨,没有早一步遇上你,若想让她活下来,三日之后孤会补上那一个错失的大婚,爱妃,可别让孤失望啊。”
抬手抚过那双清冷的眸子,纤长的睫毛在掌中轻轻的刷过,染上了一丝丝的颤栗。欧阳火捧着宋凝予的脸,缓缓的靠近那双薄唇,顾忆臣从龙床后面蹦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扬声道:“你竟然敢欺负我姐姐,小爷要弄死你!弄死你!”
松开宋凝予,一只手扣住那冲过来的顾忆臣,宋凝予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顾忆臣淡道:“鸿蒙国君,你娶不了本宫。”
宫子临也不可能让他娶她,不过,宋凝予倒是想试一试,那个传言中的皇岛,终究有多大的本事,想将她带回去。“叫姐夫,孤便放了你与骷髅海盗团的大小姐,如何?”
欧阳火扬了扬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炸毛的顾忆臣,那张可爱的脸气得通红,不过十来岁,气势倒是挺惊人的。顾忆臣横着一张脸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做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