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缓缓说道,“他在家里养病,我才和我阿爸去的,要不是他突然得了风寒,我也不会出门!我们蛇王家族还是有些势力,那蝎子王虽然耍了手段,却也不敢正面和我们为敌,他把我卖了当奴隶,也不怕我把这些事情说了出去,而且远离了桑巴国,没人会信一个奴隶的话。我不能亲口告诉你舅舅这些,那蝎子王的儿子把我卖走的时候,命令奴隶贩子一定要卖的远离桑巴国,自己却对外宣称我伤心过度跳下栈道,自尽而死。你舅舅不会找到我的。”
阿风说道,“那我舅舅在哪里?我带你离开这里。”
阿妈摇了摇头。说道,“我为奴这么多年早已心如死灰,且害了你外公,哪里有脸回去?我记得我被卖掉的时候是一路向北,照此说来桑巴国应该在这里的南边,你如逃出去,一路向南,就可以找到桑巴国,你舅舅不是居住在桑巴城中,而是在蛇王镇!他左肩有一块蝴蝶一样的斑纹,胸前有蛇头纹身。你自可以去找他!记住,不要报仇,把我这些年的悔恨告诉他!好好过新的生活!”
阿风知道母亲的意思,希望他不要去犯杀父大罪,自己去报仇和告诉舅舅去报仇,都是一样,于是点点头,日后再做打算。他看看母亲脚上血泡,心想得弄点急性草药来,赶紧治好伤,带他母亲离开,他既然知道了这一切,在这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于是说道,“我知道了,阿妈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后山采点药来。”
阿妈伸出手来,拉住阿风,道,“你凭空去找他他不会相信你,你记住一句话。他一听便懂。那是我们小时候玩游戏的语言,只有我和他知道。你来我说与你听。”
阿风凑近了耳朵,阿妈说了一些话。阿风听罢就往后山去了。阿风来到后山,寻找白蔹、地榆等草药,他在奴隶堆里见过一些奴隶被烫伤都用这种药物,便去寻找,路过山坡时,却见两道影子滑落,还以为是流星,也没在意,他在野地上采了些地榆草药,便往回走,回到山坡时,却看到一个老奴隶在山坡上坐着发呆,活像一个老枯树,阿风很是疑惑。老头垂手叹息,阿风慢慢走上前去,问道,“老伯,你叹息什么?”
那老者回过头来,阿风才发现他是方才中午卓不群说话的那个老头,他的眼窝深陷,张大嘴巴,牙齿还缺了几颗,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叹息,反而像是在笑。老者呆呆看到阿风,问道,“这位少年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风说道,“我来采药,给阿妈治病,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者笑道,“在看田地啊,这山上凉快,老头子来乘凉,你看看田里收成多好!”
阿风有点疑惑道,“这里这么远,能看到田地吗?”
老者眼珠子瞪的圆圆的,道,“当然可以,你看!”
阿风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怎么也看不见田地在哪里,只是看到一片片树林。老者问,“看见了吗?”
阿风没有看见,看那老者痴痴地样子,还以为他快死了,回光返照,可以看见常人看不清的东西。他之前见过那些老人快死的样子,和这老者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个老者快死了,只得跪下向老者磕了几个头,便要往回走。老头子咦嘻嘻笑了一下,呆呆问道,“这位少年,你磕头做什么?”
阿风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头子道,“不错不错!小家伙很有孝心啊,老头子赏你点什么呢?嗯嗯...这个...”老者陷入沉思。阿风问道,“老伯,中午的时候你说我出将入相,是真的吗?”
老者看着他,噗嗤,笑了一声,道,“我说什么...”他的声音渐渐沙哑。阿风怕他想不起来,道,“你说我出将入相。”
“哦...出将入相啊...方才我见你与军汉打斗...中男为坎,少男为艮,为水山蹙卦...而军汉手持一棍,为五爻动,得地山谦卦,大贵之象啊...你啊,你有太多劫难,一生坎坷,却可得圆满...嗯...世间之事真是奇妙啊...想我三十岁时,意气风发,多么不可一世...我一辈子执着于修仙,想要参透其中的秘密,却临死也没有任何办法...我等了这么久,却原来是你...上天预示如此,人又岂能违背上天的意愿...此事一了,也算解脱了...你倒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说的话越来越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后来完全没了声音,他就那样呆坐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叹息一声,“时间差不多了,许多事我已来不及说...你来!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阿风不知道是什么,迟疑了一会,还是凑了过去,老头子缓缓举起手指,点了点阿风的额头,一道细微微的精光注入了阿风的额头,阿风却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老头子收回手臂,道,“我将它给你,能不能用,到什么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者说完就坐着不动了,阿风上前叹了叹他的鼻息,知道他没气了,便寻思把他埋了,去旁边捡了些干草枯树把他身体盖住,伸手一摸,却在他身上摸到一个硬物,阿风拿过来一看是个竹筒,打开竹筒,里面翻出来一张空白手帕,阿风很是奇怪,正仔细的看。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这小子在做什么?”
阿风一回头,看见一个和老者一模一样的老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大喊了一声,“鬼啊!”
那老人道,“你才是鬼,兔崽子。看见长者为什么不磕头?”
那人走近,看见阿风戴着手铐脚镣,说道,“哦,原来是个小奴隶。”
阿风起身细细的看着死去的老者和对面老者,才发现是两个人,对面那老者说话神态与这个死了的老者神态完全不同。阿风道,“你是人是鬼,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再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那老者说罢,转过身撕下什么东西,一回头,阿风看的真切,却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阿风说道,“原来你是戴着面具啊。”
那老太太问道,“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埋他。”
阿风悻悻的回答道。那老太太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老头子死了?他怎么死的?”
阿风说,“老死的!”
老太太快步来到他面前,看了看那死了的老者,打开他的前胸衣服,发现一个赫然的漆黑掌印,道,“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被人暗算?”
阿风听得,一阵惊愕,他方才采药的时候确实看到两个影子一晃而过,只是那影子身形极快,瞬间闪过,阿风也没看得真切,还以为是什么凶兽,原来是这老者遭人暗算了,心道,这人也太狠,对一个老者下如此毒手,阿风看着老人胸口的掌印,有些肉疼。那老太太在那老人身上翻了来翻去,阿风觉得这老太太有些过分,却没说什么,毕竟她也是个老人,尊敬为上。那老太太翻了一阵,什么也没翻到,忽然抓起阿风就是一巴掌,问道,“我问你,他死前可给过你什么东西?”
阿风一哆嗦,手上手帕掉落,老太太一手内力运转,吸起手帕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手帕有什么不一样,问道,“他就给了你这个?”
阿风瞪着她说,“不是,是我从他身上拿到的。”
他总不能说给了我一道光,她问的可是给了什么东西,光又不是东西,且这人蛮横无理,看她是长者,阿风不跟她一般见识,还没回答,那老太太又问了一个问题,阿风也就不再纠结,如实说道。阿风点点头,老太太不解,“一张破手帕?有什么稀奇?...哦,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狐狸精的东西。”
阿风悻悻问道,“他是你的丈夫?”
老太太淬了一声,道,“放屁!他也配?”
阿风吓得一哆嗦,说道,“你说狐狸精,我看邻居的阿叔出去和其他女奴隶厮混,阿嫂们都这么说的。”
老太太气笑了,“你个小奴隶,人小鬼大,我告诉你,他是我师哥。他带走本门秘笈,我追了他好久。”
阿风哦了一声。老太太又问阿风道,“我问你,可见过一个紫色的盒子?”
阿风说,“不曾。”
老太太又看了看死尸,把手帕丢还给阿风,说了声,“哼!他把东西藏在哪里了?难道被别人抢去了?什么人能暗算的了他?”
像是自言自语,忽又问阿风道,“他死前有没对你说过什么?”
阿风道,“他说我可以出将入相!”
那老太太嘲弄一笑道,“哼,又在装神弄鬼,他这个爱好临死也改不了!他还说了什么!”
阿风说道,“他说他年轻时,意气风发!”
老太太忙问,“捡要紧的说!”
阿风说道,“就这些了,他还没说完就死了!”
阿风没把话都说完,他觉得这老太太不是好人。老太太急忙去那老者身上翻找,什么都没有,问阿风道,“你来之前还见过什么人?”
阿风道,“见过一道影子!”
“他往那里去了?”
老太太急忙问道。阿风指了指山坡后面。老太太点了点头,仰天一声长叹,“师哥啊,师哥,没想到你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心灰意冷却躲在这奴隶堆里,临了还死在了这里,真是活该!我样样都比你强,师父却偏爱你,样样都给你,我天分那么高,他却视而不见,还说我是个女流,走旁门左道,如何如何,哼!到头来还是我比你技高一筹。你走还带走了本门至高无上的秘笈,你守了它大半生,最终又落了个什么呢,被人暗算而死!呵呵!如今秘笈还被别人抢去了,你成了本门的大罪人!真是活该!”
说罢大喝一声,朝阿风指的方向飞身而去。阿风给老者对了一个枯木冢,正坐在草地休息,山下草坡下跑过来一个女奴,呼道,“阿风!阿风!你的阿妈...她...出事了。”
说完一阵喘息。阿风循声看去,是他的邻居阿离,阿离身材矮小,皮肤黝黑,面目却很俊俏,裹着一条灰色布裙,一身土里土气,头发蓬松,脸上都是泥土,却有一种挡不住的娇柔气质。此时跑来阿风身边,鼓起的胸部起起伏伏,大口喘气。阿风听说阿妈出事,一股血气涌上后脑,一阵眩晕过后,急忙飞脚急奔,向自己茅屋跑去,铁链之声渐行渐远,阿离跟在身后跑去。阿风跑起来如一匹猎豹,飞驰如电。阿离跟在身后哪里赶得上,跑着跑着,竟跟走路一般慢,两人越拉越远。阿风跑到自己的茅屋前,一看眼前凌乱就不对劲,只见其他几个屋子的人,探头向外看,一看阿风回来了,均缩了头回去。偷偷地趴在茅屋的小洞口,看着院子里的阿风。阿风直直冲进茅屋,一进茅屋傻了眼,阿妈全无动静倒在了血泊中,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阿妈的脖子被开了一道大口子,是被人割喉而死,脖子上的狗牙项链断裂,狗牙散了一地。脚上血泡也被刺开。阿风几乎痛呼一声“阿妈”,头脑眩晕,双膝跪地,伸手去抱阿妈,鲜血沾满前胸浑然不觉。一阵伤心难过,大哭不已。此时身后寒光显现,两个人悄然进入茅屋,原来他们一直躲在茅屋后面。看到阿风回来,沉浸悲伤之中,二人才趁他不备悄悄地近了阿风的身。二人举着两把利刃,慢慢靠近阿风,阿风沉浸在悲痛中,忘了身边的一切。此时两把利刃齐向阿风后心扎去。阿风痛呼之下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只是前俯后仰,利刃来时,阿风刚好起身,本是扎向后背,不料却扎到了阿风肩头。阿风惨叫一声,急忙向后揪住二人脖颈,顺势一带,二人一个踉跄,被甩到了茅屋土坯之上,阿风站起,一看二人,竟是抬走阿三的两个侄子,也是一惊。呼道,“你们...为何害我?”
二人看阿风眼神杀气腾腾,强作镇定,一人道,“你杀了我叔叔阿三,我们来给阿叔报仇!”
阿风一惊,道,“不可能,我只是想将他打倒,没想杀了他,刚才明明还有气在,怎么会死。”
那人道,“哼,就是你一拳打死,还敢抵赖吗?”
阿风也不争辩,问到,“我阿妈是你们杀的?”此时阿风目光灼灼,混能吃人,早已杀气毕露。二人看看阿风吼道,“你杀了我阿叔,我们杀你阿妈,还要杀了你!”
说罢二人拿起匕首,齐向阿风刺来。阿风一声怒吼,只让茅屋震得满屋灰土。一拳一个,将二人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接着扑上前去,一拳一拳将二人各打了几十拳才罢休。殊不知二人早已断气多时。待得阿风醒过神来,见二人头部已被打的血肉模糊,这才止住,看看阿妈,又看看二人。心痛与仇恨交织,却不解气。去那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去将二人开膛破肚取出心脏。拿布包了挂在腰间。此时阿离赶到,见地上的尸体与模糊血肉,闻到一阵血腥,头晕目眩不及,便如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阿风。怔怔道,“阿风!...”声音兀自颤抖。此时阿风怒火中烧,还要去阿三家中诛尽阿三家眷以泄愤,却不知阿三哪里还有家眷。此时阿离抱着阿风双腿,哭喊道,“阿风,快逃吧。你杀了人,主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呜呜呜...”阿风心头怒火正盛,急欲挣开,被阿离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却无法强让阿离脱手,只得强忍作罢。冷静下来一想阿离所说不错,主人的势力可不是小瞧的,他庄子上武奴、鹰奴上千,门客、侠士上百,各个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官府都要惧怕三分,何况我区区一个奴隶!此次去杀阿三家人,弄不好主人已然知晓,韩无辟的鹰奴已经朝这边赶来了。当下作罢,他不想连累阿离,便冲阿离吼道,“我不去报仇,快滚!别缠着我。”
阿离一怔,既惊且惧,更有些伤心,她也是为了阿风,才死死阻拦,却被阿风狠心如此怒吼。只好松开手,跪在原地发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风将草席把阿妈裹好,带着匕首和一把石刀,朝后山奔去。那是一条只有他才熟悉的路,以前他常在后山采药也偶尔去哪里打打猎,弄些野物来换些钱,一次上山采药时误跌进去一个山谷,那山谷一侧有一个小洞,小洞极小,仅容一人通行,他爬进去想要一探究竟,越爬越深,待爬过去洞口,里面却是开阔的天地,一个四面围合的巨大深谷,极是隐秘,深谷一面是瀑布,瀑布边上一个石洞。洞内还有几案,器具,那器具几案上满是灰尘,显是有人居住过的。洞内墙壁一侧还刻着很多符号,有些符号已有些模糊不清,估计是年深日久所致,阿风初时没有把这些符号当回事,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便慢慢的研究那些符号,原来像是打架的功法,便照着去练,久而久之,身体越发壮实,跑起来也觉得脚下生风。自此之后,便常常在山洞里来,初时在山洞中照着练,记熟之后,便在在瀑布之下练力道,没几年,便发觉自己已非同一般人,做什么农活都轻松的多了。阿风每次离开的时候便用新的树枝把最外边那个小洞掩藏起来,以防其他人发现。几年来,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地方所在。后来阿风每每与人据理力争,便动起手来,却总是一不小心就会伤人,少不了挨了几次鞭刑。后来因为经常打架,被监工上了手铐脚镣。阿风一面跑着,一面想起经常去的地方,心想,可以把阿妈埋在那个地方,让阿妈静静在那个地方长眠,无外界打扰。以后自己去找舅舅,回来祭拜时也找得到地方。想着想着,越跑越快,感觉没多久便到了洞口。洞口的树枝看起来像长在地下一样,绝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一个洞口。阿风扒开树枝,矮身进去,边半趴着,拖着卷起母亲的草席,十分吃力。好大一会,才拖到了洞的内侧。阿风来到瀑布边上的洞口,在洞里找出一把大石锹,在洞口边上挖了一个大坑,把阿妈埋了。又找出一块破木板立在土包前,阿风咬破手指,在木板上写了几个字,再把那两个奴隶的心脏摆在木板旁边。磕了几个头。一番忙乱过后,肚子咕咕直叫,才想起此时有些饿了,便在水潭下抓鱼吃。洞内还有火石,阿风烤了几条鱼,吃了个半饱。这一阵功夫,已经是快到日落了,阿风寻思,该启程了,他还要去找他舅舅,至于报仇的事情,一时也想不清楚,先去桑巴国再说,母亲说过一路向南,先往南边跑便是,等脱离了主人势力范围,寻几个村落,再问人便是。想着便起身,忽然看到自己手铐脚镣,多有不便。便强拉运劲,看看能否震断铁链。反复数次,都没反应。此时脑海忽然飘来一个符号的影子,那个符号有些模糊,一直没尝试过,似乎像震山之势,一边琢磨了一会,决定一试,当下沉沉一顿,只感觉气劲凝聚于手臂,使尽生平力气一拉,铁链竟然断掉了,阿风依此法数次,手上脚上只剩四个大铁环。这才松了口气,已是筋疲力竭。阿风在那瀑布边石板上躺了一会,待力气渐渐恢复,才起身去洞内,穿上一件收藏已久的布衣,以及一些秦半两,还有一支短棍,便出了洞口,去远处拔了几颗小树栽在此处,又捧了些干土把地面弄干净,铺了些干草,把洞口弄严实了。这才离去,走了一顿饭功夫,来到一条小溪边,洗了洗脸,此时天已黄昏,夕阳斜照,美景非凡,少年阿风有了一种倦鸟出笼的感觉。阿风兴致冲冲在河里洗了个澡,一番戏水,心情大好。忽听得远处几声犬吠,似是猎犬,阿风急忙爬上一棵大树,远远看去,树林中,约莫有七八个鹰奴,脸上戴着飞鹰面具,身上涂着五彩颜料,极是恐怖。那些人手上都拿着连弩箭,极是威猛,阿风见识过他们杀人,知道那连弩箭的厉害,他们还牵着四条猎犬,处处闻闻嗅嗅,朝这边而来。原来主人的鹰奴已经追来了!阿风心下一惊,急忙下树急奔,一路向北,隐没在树林中。那边一个鹰奴看到树林这边的动静,招了招手,一个‘乌拉乌拉乌拉’的声音响起,如原始人一般,几个鹰奴急忙与他一起向这边急奔。阿风跑着跑着回头一看,鹰奴们已经离自己很近了,看那后面猎狗跑得飞快,知道那鹰奴擅长追踪,不是吃干饭的,情知一时摆脱不掉,便绕了个大圈子,折返向回跑去。众鹰奴本来奔跑的追赶,见阿风绕了一个大圈子像是往回跑,面面相觑,不知这奴隶是不是疯了,往回跑不是自寻死路吗?有两三个鹰奴反应过来,横向切了近路去堵截他,眼看着离得近了,一个飞身直扑阿风,却扑了个空,阿风一个蛇形转弯,看见鹰奴扑过来,看得准就是一个闷棍,打在两三个鹰奴的肩头,一个一棍,动作连贯,毫不拖泥带水。这几个鹰奴挨了一下,也没大碍,有些恼火,没想到这奴隶还有两下子,急忙起身继续追赶,似要报一棍之仇。阿风跑得快,那两三个鹰奴跑的更快,猎狗声声吠叫,直扰的树林鸟兽皆惊。阿风跑了一阵,身边响起冷箭嗖嗖的作响,知道后面几个鹰奴连弩在手,只得做蛇形奔跑的线路,避开连弩箭的攻击,跑了一阵,见八人只有三个在后面追,其余还在更后面却看不见那几个鹰奴身影。阿风一个跨越,停在一颗紫花树下,忽然回身停住了,短棍在手,连连格挡飞来的箭矢,那三个鹰奴见阿风停住了,也是一愣,他们牵着猎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阿风为什么不跑了,难道他不怕死要和我们硬拼?阿风伸手勾了勾,三个鹰奴看他手势有挑衅的意味,恨恨咬牙,气的鼻子只把鼻子上的飞鹰面具都给抬了起来。三人一齐向阿风扑来,猎犬扑在最前面,三人紧随其后。阿风也是一声怒吼,向前几步,忽然转身又跑,那几个鹰奴只道阿风害怕,追的更猛,恨不能把阿风抓住撕碎了喂狗。阿风一面往前跑,脚下经过一片树叶浓密的地面处,忽然显现一个欲停非停的动作,那动作虽是很短暂的一瞬,却也看得清楚,然而身体借着惯性继续向前冲,突然起身一个跳跃,跨过一块地面,又飞奔而去,三人三犬跟上来,弓弩连发,大吼不已,然而三人正呼号间却没了身影,原来三人三犬在阿风跳跃的地方陷进地下不见了。阿风回身观望,跑到三人陷落的地方,地面有个捕兽陷阱,本是用草和树叶遮盖,这树林满地树叶,却也不易发现这个陷阱。陷阱里面插满了尖尖的木桩,三人三狗掉进洞中,瞬间没了声响。阿风往洞内看去,三人三犬交错跌在地下,已经被扎了几十上百个透明窟窿了。原来这是阿风常常打猎之地,农暇时节便来布满陷阱,以弄些野猪野兔什么的,卖给其他奴隶。他故意引诱这些鹰奴过来,是早有打算。七八个人几条犬,他自忖也没有一举击杀的能力,只好引诱他们来这里,还好是平时布好了陷阱,终于派上大用场,不然阿风也没法干掉这几个鹰奴。一阵心惊过后,阿风看那三人已死,前面却又是冷箭嗖嗖,阿风闪躲之下,便飞足急奔,后面两个鹰奴赶来,看到洞内死了三个鹰奴,大怒,使尽全力去追阿风。阿风跑过一个倒下的树木跟前,向右绕了一个圈。后面二人跟来看准了阿风所在举起弓弩就是一阵连发,箭矢嗖嗖嗖的飞出,阿风闪躲之下一刀砍向树边的藤蔓,一个扎满尖刺的木筏从天而降,两个鹰奴抬头一看,大声惨呼,无奈二人眼神中依然怒气不止,眼看就要杀了阿风,却被扎的血肉横飞。阿风飞足急奔,故意弄得地面树叶翻飞,造成一条清晰地纹路。此时后面又有三名鹰奴奔来,见此等惨状,均都惊惧,知山中处处陷阱,尽皆小心翼翼,不敢靠前,此时那些猎犬已经不知奔向何处,三人手持弓弩,成三角之势前进,一个高个子鹰奴怒气尤为激烈,竟握的指节吱吱作响,此时阿风已不知去向,三人见前方一条清晰纹路,互相使了眼色,慢慢沿着那条路往前走,边走三人眼神还四面八方的扫略,十分谨慎的样子。行走了约莫五十来步,忽然一个绳索拉直的声响,三人一看地面,地面一处树叶翻飞,一条藤蔓绳索显现,却已来不及。原来是一个鹰奴踩上了绳索,又中了陷阱,那绳索一拉拴着那个鹰奴的脚,把他吊起空中,那鹰奴大喊大叫。另外两个鹰奴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处查看,只见右边树叶抖动,慢慢走过去,此时阿风却出现后面那个鹰奴的身后!一把石刀割开了那人喉咙。旁边那个高个子鹰奴惊觉之下,急忙向阿风连连发射手中连弩,阿风连连闪躲又隐没树林中,那鹰奴嗖嗖嗖的连发不停,只打的箭矢发尽,这才作罢,咬的牙齿咯吱作响,喉咙沉沉的发出声音,显然怒到了极点,却无可奈何。见阿风遁去,随手捡起死掉那个鹰奴的弓弩,朝向天边一射,被吊起那人掉落在地,那人跌落地上,摔的嗷嗷直叫。不一会,两个鹰奴握紧连弩,继续向树林深处追去,行了一二十步,看到前方一排树紧紧挨着,密不透风的样子,很是古怪,二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来到那排树前,只听得背后风起,二人急忙回头,阿风横着短棍扣住二人双臂,使他们无法发射手上连弩,阿风猛一使劲,推的二人连连后退,直到那排树前,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阿风推着无法使力,最终倒向那排树,此时却只觉得背上像躺在了一片海绵上,落了空,一个下跌,二人跌下悬崖。原来那排树也是陷阱,二人随这一排树跌落崖去。阿风见八个鹰奴都被干掉,终于舒了一口气,支着短棍,半跪在地上,良久,才起身,整理行装一路向南,也不知走了时日,一直跋山涉水,睡在树上,吃生肉和野果子,直到翻过了几座大山,来到一个险绝山脉,他又是走了几个时辰,来到山顶的一个大的平台之上,平台上有块石头,上面写着几个字,篆书字体,玉峰山。阿风跟着阿妈学了多年字,倒也识得,知道这是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界。阿风心想,此处离主人农庄已不知有多远,即便后面主人再派人来追,应该也是追不上了。这才松了口气,停在石头边上休息。此时暮色渐渐退去,天光初现,恍惚已是清晨。阿风倚在石头前,休息了片刻,眼神四处扫掠,忽然看见前方两颗大树缝隙间,有片山谷,起身去那边看时,不觉惊得呆了。原来山谷之下有一座城池。城中屋瓦密密麻麻,亭台楼阁,镜湖水榭,景象非常,其街道盘错,绿树簇拥屋瓦间,还有巍峨的几处宫殿,无不显示着雄壮的气息,清晨城中人流已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阿风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痴痴的张着嘴。他自小生活在奴隶堆里,哪里见过这般世外桃源。心想,这难道就是桑巴城吗?生的如此壮丽,阿风竟惊在那里,似在畅想,似在神往,似在惊叹。正想着,忽然背后一阵冷风吹过,阿风回头一看,树丛中有一只老虎隐隐约约的闪现。阿风吃了一惊,啊呀一声,拿起短棍警惕起来,却看到那老虎探头探脑的,一伸出头来,嘻嘻一笑,说了一声,“别怕!我是山里的猎人!”
阿风本以为那是个老虎,却说了人话,还以为见了鬼。说道,“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呵呵道,“我啊,我叫尼摩虎,他们都叫我阿虎!你叫什么名字。”
阿风看到那人是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头上身上穿戴老虎皮,拿着一个叉子,一脸和善,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