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怪腔怪调，没看到人温柳便想到这个声音是谁了，扭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约翰。他的脖子里还挂着相机。看到温柳扭头脸上的笑容更深，语气有点兴奋：“果真是温小姐，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约翰格外的兴奋。温柳从羊城到京城，这已经是第三次碰到约翰了，她也不能把他当成陌生人忽略过去。当下便微笑着打招呼：“约翰先生。”

约翰笑道：“温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们国家，我在这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温柳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还没问您，你怎么在这里？”

她语言里带着有点尖锐的词，并不难以察觉，约翰闻言一笑：“温小姐，我对中华文化很感兴趣，这地方是很好了解文化和历史文明的地方，不是吗？”

这倒是没错，这里面倒卖的有各处的东西，古董古玩，有各种朝代，的确是了解文化和文明的好地方。“您说的对。”

温柳嘴上这样说，心里总觉得约翰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些奇怪。黎媛几个喊了温柳的名字，迟迟不见她过来，倒是看到她和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男人在聊天，有点奇怪。黎媛跑过来：“温柳。”

温柳看着约翰：“我朋友来找我了，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见。”

约翰就是个傻子也察觉到了，这个美丽的东方女性并不想和她有太多的关联，当下便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小姐，下次再见。”

温柳和黎媛走，走了几步黎媛还扭头看后面，拉着温柳的胳膊道：“那个洋人一直在看你，你还认识外国人啊？”

“不熟，见过两次面，没想到在这碰到了。”

八五年的京城有洋人，但也不多，见到一个还是个稀罕人物。黎媛道：“我们刚刚好像也看到那个男人了，拿着个相机在拍照。”

温柳每次见他都拿着相机，在拍照也不稀奇，当下也没多想：“不管他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提起来这个，黎媛刚和同学逛着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我刚看到个玉，说是和田玉，从宫里出来的，要卖五十块，那老头还说是之前太后用过的。”

“还有一个杯子，景德镇那边出来的，之前在一个王爷府上，后来王府破败了，被下人偷了卖出来的……”若是放在三十年后谁这样告诉温柳，脑子都不用想，肯定是骗子，但在这会，还真的有可能，不过也不排除，这些人为了好出手，套用的噱头。温柳不认识什么古董，每个小摊子也跟着逛，买东西纯属看颜值，在她买到一个卖家称是宋代的瓷瓶的时候，又遇上了约翰。确切说是，他们两个看中了一个花瓶。老板原本喊价三百，三百块钱，在这会绝对不算便宜了，温柳买其他的一堆加起来都没这么贵。温柳打量着：“便宜点。”

卖货的是个老头，他也知道自己喊得不便宜：“这可是龙泉产的，叫梅瓶，你看看这釉，这纹路……”温柳道：“什么宋代唐代的，我也不懂，我买回去插花。”

这是遇到了一点也不懂的门外汉了。来这的也不乏这种人，当买二手东西一样的买一些，老头刚想便宜点，约翰就是这会来的。用他那不熟练的华语道：“这个瓶子，怎么卖？”

老头瞬间两眼发光，这洋人出手大方，当下便咬着这个价格：“三百块，一点也不便宜。”

甚至把目光落在温柳身上：“这位同志，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就给后面的了。”

温柳心想，这老头到底还是有一点原则的，没直接越过她卖给约翰。温柳笑道：“约翰先生，又见面了，这瓶子我刚看上了。”

约翰闻言，一副心痛的模样：“既然温小姐看上了，那就不夺人…夺人……”温柳：“夺人所爱。”

约翰笑两声：“对对对，不夺人所爱了。”

老头看他俩聊起来了，微微蹙眉：“你俩认识啊？”

温柳还没说话，约翰便道：“我们是…朋友。”

温柳道：“有过几面之缘。”

老头一时间不明白她俩到底是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了。不过他就是个卖东西的。温柳拿钱，结账，老板给她个木匣子，最后又用一个大红塑料袋装起来。黎媛看她眼睛都不眨的拿出来几百块钱的，心里震惊，温柳在星月打工那么赚钱吗？其他的室友也是同样的心态，甚至想问问，星月还招人不招人。温柳没有关心室友怎么想的，她在想，老头刚包装的时候说的一句话。老头刚说，她这个几面之缘的朋友买东西出手大方。声音不大，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能从国外跑到这的洋人，生活条件应该不错，出手大方并不稀奇，或许是她想多了。温柳已经和室友走了几个摊位了，约翰也去别的摊位看了，温柳看着他好像在和老板聊什么，手里拿着一个红珊瑚的钗子。忽然冲着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帮我拿一下这些，我突然想到，刚刚有东西忘在那个摊位了。”

温柳宿舍的都是热心肠。“那你赶紧去问问，别一会被人拿了。”

说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温柳几乎是小跑到刚刚那个摊子前。老板刚卖了三百块钱，这个价格超过他的预期了，心里美滋滋的，看到温柳又回来了：“小姑娘，还想买什么吗？”

温柳蹲下来：“你刚说，我那个洋人朋友出手大方，是真的吗？”

老头摸着没几根的胡子：“这有啥可怕骗你的，洋人出手大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不仅出手大方，还买的多呢。”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些好货，他们都藏着不卖，专门卖给洋人，给价高，不过这些洋人一般也亲自来，你那个朋友倒是来过几次，来这拍拍照，有时候买点不大的东西回去。”

“多数时候都是有中间人买了，然后再转手给那些洋人，我就是不怎么想卖给他们，这东西，总归也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给那些洋人算什么，才卖给你的——”